说着又看向了许菱香“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最好给老子老实点儿,不然,后面有你好受的!”满脸的怒火,满眼的杀气。
可那许菱香呢,却似疯了一般。
一边拼尽全力挣扎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无论陈独洲怎么威胁,这么摔打,其都没有任何收敛。
只能说,现在许菱香之所以这般,已再不是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
而单单只是恨,不恨别人,只恨自己。
恨自己不是个东西。
离开辽东,来到龙华,许菱香为的就是寻求金守善等人的庇佑,而其也以为金守善等人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
毕竟,自己的这个干爹,以前是那么宠爱自己,欣赏自己,重视自己……
而自己又这么有能力,有手段,更有金守善的把柄。
但奈何,事与愿违!
有利用价值时,是一块儿宝,没利用价值时,连一根草都不如……
许菱香连金守善、金城的面都没见到,接待她的,是几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小喽啰。
这几个小喽啰对许菱香很不尊重。而且,面对许菱香的威胁,也是有恃无恐。
许菱香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于是乎,找了个机会,便逃之夭夭了。
然后许菱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那几个亲信,竟然早已尽数被金守善收买。
而原本自己想借以和金守善谈条件的把柄,也全被这几个人,偷偷送到了金守善手中。
自己自始至终都不过是金守善的一枚棋子!
而自己,还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多么重要,多么厉害。多么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之后的几天里,许菱香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活疾苦、人性本恶以及绝望无助……
银行卡全都被冻结,身上一点儿钱也没有,整天露宿街头,连饭都吃不上,最饿的时候,甚至还去垃圾箱翻过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就这么,还要躲避金家的追捕,还总会遇到一些无妄之灾!
又累又饿又冻,铺天盖地的恐惧……
许菱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真的一个都没有!
虽然通讯录里满满的都是人,但许菱香却不觉得有任何一个人会帮助自己,也不敢向任何一个人寻求帮助。
“我不需要朋友!”这是许菱香曾经亲口说的话,还说了多次,许菱香仍记得那时说这些话时,自己的模样,优雅、自信、霸气外漏,不可一世……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满满的都是戏谑……
……
“如果陆则鸣现在在我身边,会是怎样?”
“如果之前,我没有背叛陆则鸣,会是怎样?”
许菱香很不想面对这个“毫无价值”的问题。
可是当骄傲、倔强、自尊一次次溃败得体无完肤时,这两个问题,又总在不经意间,充满了许菱香的整个脑海。
这几天,许菱香一直很后悔。非常后悔。
许菱香总在不断地追忆着曾经的甜蜜时光,然后自顾自地幻想着二人“本该拥有”的未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相亲相爱……
但是直到今天,到这一刻,许菱香才真正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幻灭了,而摧毁这一切的,正是自己。
那么爱自己的一个男人,那么爱……可是……
之前,许菱香一直觉得,陆则鸣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人。可是现在,才恍然发现,原来世上最蠢的,不是陆则鸣,而是自己!
如果一切能重来,许菱香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但可惜,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这个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啊!啊!”即便是被陈独洲打了多下之后,许菱香仍在奋力挣扎,不断嘶吼。
“她是不是疯了?”几人已然疑惑道。
“疯了?疯了……疯了也带下去!”陈独洲道。
的确,对于众人来说,许菱香疯不疯又有什么区别呢?
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
三天后,许菱香死亡。
陈独洲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汪滔,汪滔却没给任何回应。
然后这事儿便就不了了之了。
事实证明,即便是一条命,在那些不相干的人眼里,依旧是一文不值。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
汪滔大宴宾客,地点,依旧是蓝光大酒店,名曰庆功宴。
赵德安和陈桂生如约而至。
二人坐的是一辆车。
冗长的沉默后,但听赵德安道“鸿门宴啊。”
“也可能直接是杯酒释兵权。”陈桂生道。
“你就真的这么甘心被他洗劫一空?”赵德安又道。
“不然能怎样呢?”陈桂生回道“这几天,我是真的见识到了啊,我手下这一个个……哎!不说了!”
“一样啊!”赵德安回道。
的确,这几天陈桂生和赵德安手下,偷偷向汪滔表忠心的不计其数。
现在,陈桂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然被这群手下出卖到了什么地步。
“我们两个,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丢人了。”未几,又听陈桂生道“我现在只求着能舍财免灾,让我们的汪爷看着我们也曾相助其一场的份儿上,放了我这条老命!”
“嗯?”赵德安一愣“你真的想就这么憋屈地活着?”
“不然呢?”陈桂生微微一笑“还是说您有什么好办法?”
赵德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脸色极为难看。
“算了算了!”又听陈桂生道“输了就是输了!现在的汪先生,就是天,我们就是他手中,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蝼蚁。我们要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你在故意激我?”赵德安说着便就恶狠狠地望向了一旁的陈桂生。
再看陈桂生呢,亦是深吸了一口气“德安啊,你真当我傻吗?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我现在说的,是心里话,毕竟,现在,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而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我俩才是真真正正一根绳上的蚂蚱。”
赵德安没有说话。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陈桂生说着便就拍了拍赵德安的腿面“我想现在的汪滔,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挑我们的刺儿,找我们的麻烦。但凡我们一忍不住,就会成为下一个金守善。所以,等一下,到了那蓝光大酒店,你可要耐得住性子,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都得忍!”
“忍?”又是冗长的沉默“怎么忍?太他妈憋屈了!”说着便就一拳砸在了身下座位上“老子从来都没受过这等屈辱,真是,真是……”欲言又止。
而陈桂生呢,也没再出言宽慰,因为该说的,都说了。
又过了许久,二人终于是到了蓝光大酒店前。
“搜身?”听到侍者的要求,赵德安瞬间脸色大变“搜什么身?”
“看您有没有带危险物品。”侍者解释道“毕竟今天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
“那什么是危险物品?啊?”赵德安直接怒声道。
“例如枪支、刀子……”
“好!”不待那人说完,赵德安又道“把这些都掏出来,本来也没带多少!”
赵德安言罢,其身后的一众手下,是纷纷行动。
赵德安说得的确没错,众人并没有带太多武器。
还是那句话,都是聪明人,知道来到了汪滔的地盘,而汪滔又是那么样的势力和手段,冲突起来,即便是众人拿着武器也没用。
于其留个话柄,倒不如,撇个干净。
至于带的这么点儿嘛,无外乎,就是路上防身用的。
待众人将身上的家伙全部卸下,赵德安已然是满脸毫不掩饰的怒气,恶狠狠地看着一旁的侍者,道“这下可以了吧!”
“这……”侍者却是三缄其口,欲言又止。
“还想干嘛?”赵德安再次问道。
“搜,搜身!”
“什么?”一声厉喝,火冒三丈,一把揪住了那侍者的衣领,拽到了自己身前,怒吼道“还要搜身?我看你就是存心找死!”
“赵爷,赵爷。”侍者连忙道“您消消气,您消消气,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儿啊。”
“按规矩办事儿。按谁的规矩?”
“陈爷的。”侍者道“是陈爷亲口吩咐的,说为了汪爷和大家的安全,进来的每一个人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搜身检查,不能有一点纰漏,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啊。汪爷,我再不是东西,我也不敢为难您啊,我……”
侍者已然被吓得是浑身颤抖,满脸惊恐……
而于此同时,一旁的陈桂生也连忙上前劝道“消消火,消消火,他也是按规矩办事儿,而且,他也是为了咱们好,是吧,搜身就搜身嘛,都是大老爷们儿,而且,我们也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怕搜身不成?”微微一笑。
虽然仍是满心怒火,但赵德安还是一甩手,扔开了那人,怒声道“陈爷?陈独洲?好!好一个狗腿子……”
“诶诶诶!”一听这话,陈桂生是连忙道“你别胡说八道,别喝了点儿酒,就口不择言了啊!”
“你别拦我!”赵德安却是不管不顾“汪滔也算罢了!他陈独洲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这种卖主求荣的狗,还真以为汪滔会重用他吗?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我就看他几时完,我就看他能猖狂多久?”
“这就用不着赵爷操心了!”赵德安话音刚落,一人便从大厅里拐了出来,正是陈独洲。
走到赵德安面前,身后还带了一群人“几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世事起起落落,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气场全开,底气十足。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确实霸气外露!
再看赵德安,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曾经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陈独洲,心情可想而知。
“汪爷说了!”不待赵德安开口,又听陈独洲道“他好客,来者不拒,但是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不然,随时可以滚!”
“你!”
本来就压抑许久,这话一出,更可谓是瞬间点燃了赵德安心中的怒火。
恶狠狠地看着陈独洲,横眉怒目,双拳紧攥。
若是以往,面对这样的赵德安,可能陈独洲早已被吓得是跪地求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