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厅内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着金守善的尸身,众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没人说话,也没人知道要干什么。
许久……
“陈先生,今天的事情可多亏您了!”忽听汪滔道。
“哪里的话。”陈桂生当即回道“汪先生……”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因为汪滔似乎并不是在对陈桂生说话,没错,汪滔看着的是陈独洲。
这陈桂生也的确是“情商高”,一见这般,连忙话头一转,顺着刚才的话,继续道“这都是我们该做的,说来,老夫倒是一直没注意,我们老陈家,还有这么一位豪杰、才俊啊!”
再看那陈独洲,听到这话,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眼陈桂生后,又连忙望向了汪滔“汪先生,您,您说我,我……”
不等陈独洲回话,汪滔又道“今天的事,功劳最大,可算是陈先生您了。”
完全受宠若惊“汪先生,汪先生,您,您这是哪儿的话。我,我怎么敢当啊!”
“没什么不敢当的。”汪滔道“实话实说。过来!”
“嗯!嗯?”不知为何,一声“过来”直接让原本激动、兴奋的心情完全桐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恐惧和慌乱。
为什么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做什么?
陈独洲完全看不出汪滔的心之所想。
而且,这个汪滔实在是太可怕了!陈独洲是真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毕竟自己是卖主求荣!
就这么,陈独洲是犹犹豫豫了许久,都没有“磨蹭”出一步。
直到赵亢一声厉喝“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在那儿磨磨唧唧地踩蚂蚁吗?”
只能说,不亏是当兵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也不是故意嘶吼出来的话,却莫名有一种翻江倒海、震天撼地的力量和气势。
许久,这声音犹在众人耳边回荡,听得众人是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这就更别说是那陈独洲了。
噤若寒蝉,两股战战。
“不是,赵先生……”陈独洲怯生生地道。
“滚过来!”赵亢一声怒吼“快点儿,老子数三声,再跟老子磨叽,老子直接毙了你。”
说着,已然举起了枪,对准了陈独洲,道“三……”
“别别别!”陈独洲连忙道“我过去,我过去。”
说着便就快步走到了汪滔和赵亢身前
而后直接跪倒在地,连声道“汪爷,赵爷,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们马首是瞻,一定给你们当牛做马,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说话,我绝对万死不辞……”
“哼!”赵亢却是冷冷一笑“你这话,应该也跟金守善说过吧?啊?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狗腿子,你以为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会相信?”
“赵先生,不是……”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独洲此时脑子里已然是一片空白,除了恐惧还是恐惧,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可能是看这赵亢已对自己厌恶至极,是一心想要了自己的命,没办法,最终陈独洲只能转向了一旁的汪滔,道“汪先生,汪先生,您……”
“陈先生莫要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不待陈独洲结巴出个结果,便听汪滔道“我说的感谢就是感谢,我说的功劳就是功劳!没有话里有话……”
“嗯?”陈独洲一愣,意外至极。
当然,同样意外的,还有那赵亢“座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像这种货色,难道您……”
“给我闭嘴!”一声厉喝。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然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汪滔缓缓地弯下了腰,扶起了陈独洲,给陈独洲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道“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世之常态,人之常情,事实证明!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着这话,陈独洲的表情是逐渐僵硬,眼睛也是逐渐瞪大……
“树挪死,人挪活!”随即又听汪滔道“凡是能干大事的人都是有野心和野性的人,若是人没了野心和野性了,那他要么死了,要么就真的跟咸鱼无异了……”
“汪先生!”汪滔话音刚落,陈独洲便又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汪先生,您相信我,我以后绝对对您忠心耿耿,要是我对您有二心,一定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不,不,您,就乱棍打死我,让狗咬死我……”
“陈先生!”汪滔却是直接制止道“我说了,我不是话里有话!”
“嗯?”陈独洲再次一愣“您,您什么意思?”
再看汪滔,已然走到了陈独洲的身后,背对着陈独洲,看着厅内的众人,道“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我会将其留在身边。陈先生,您知道是什么人吗?”
片刻迟疑,陈独洲终于是点了点头“对您,忠心耿耿的人。”
“不是。”汪滔道。
“那……听话的人,对,对您说一不二,马首是瞻的人,您让他往东他往东,您让他往西他往西,没什么忠心不忠心的,因为我们根本,根本就不配拥有心,我们就只需要听话就行,您就是天,您的命令大过于天……”
“哼哼!”汪滔却是冷冷一笑“陈先生,您可真是会说笑,世人谁会没有心,而且,我也不是天……”
“我……”
“我没有这么残暴,也没有这么愚蠢!”
“那……”陈独洲实在是想不到了。
“有价值的人。”汪滔又道“对我有价值的人,我都会用他们!即便是他对我恨之入骨!
所以,你们都听好了。
如果你有情有义,能跟我出生入死,我们可以谈谈情义!
但如果,你的良心让狗吃了,那你们就放聪明一点儿,平时放勤快一点儿,我们可以谈谈利益!
陈先生,您觉得您是哪种人啊?”
“我,我……”陈独洲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答案显而易见。
“很显然,你是第二种。”
“这……”
“所以,你我之间,也就别说什么空话了。”说着便就转身,看着地上的陈独洲“陈先生,您觉得,我在您身上有利益可言吗?或者说,您对我,有利用价值吗?”
“这……”亦是片刻思量,然后连连点头,道“有有有,绝对有,我,我是罗国北点大学的经济学博士,专业知识一流,经验也丰富……”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嗯?您……”
“您最好想清楚了。”汪滔轻声道“想清楚了再回答,毕竟,您如果连我想听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也很难相信,之后您的办事能力能达到我的预期值。”
再看陈独洲,眉眼微垂,片刻思量,而后忽然抬起了头,道“我以前是金守善的心腹,是他的得力助手,很得他的重用,金家上上下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一些。包括很多客户,很多渠道,即便是没有金守善,我也能独自维系住,当然,即便是不能维系住,我也能给您牵个线!”
“好!那这之后,金家的产业就全交给你处理。”陈独洲话音刚落,便听汪滔道“谁要是敢不服,你就来跟我说!”
一言一出,片刻的死寂后,厅内顿时便哄闹成了一片。
各个是目瞪口呆,各个是惊愕不已,各个是不敢相信……
当然,此时,最不敢相信的还是陈独洲,愣在原地,仰着头,看着汪滔,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长得老大,半天,都是一动不动“汪先生,您,您说得这都是真的吗?”
“怎么?不信?”汪滔道。
“不是,不是!”陈独洲连忙摆手道“不是不信,而是不敢相信,我何德何能,我这简直是受宠若惊!”
说着便给汪滔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汪先生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事,一定对您忠心耿耿……”
说话之间,汪滔却是再次弯下了腰,扶起了陈独洲“陈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一直听不懂汪某的话呢?”
“嗯?”陈独洲一愣“汪先生的意思是?”
“我说了,我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谈什么忠心,我也不需要你的忠心。”但听汪滔道。
“这……”有些恍惚,似懂非懂。
而不待其开口,便听汪滔又道:
“若是有一天,你遇上更好的主子了,我倒也希望您也能像今天一样干净利落。”
“你可以对我包藏祸心,也可以算计我。”
“甚至可以想方设法弄死我,替代我,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是吧?”
“但是,如果您真有这样的打算,我希望您的计划一定要周密、妥善。”
“出手一定要干净利落,一击制敌。”
“不要给我任何还手和翻身的机会,因为,只要一翻脸,你弄不死我,我就会弄死你。懂吗?”
陈独洲不敢回答。
然后便又听汪滔道“所以,在没有完备的计划,和顶级的能力之前,我还是希望您能收起您的野心,好好替我办事,因为,只要你立功了,我就会重重,重重地赏你,就像是今天一样。懂了吗?”
陈独洲依旧不敢答言。
“当然,关系都是相互的。”汪滔继续道“你觉得你翅膀硬了,随时可以来挑战我。同时,我觉得你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我不养闲人,除非他年龄很大了,需要我给他养老,或者,他受了很重的伤。懂吗?”
陈独洲这次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好!”汪滔又道“所以,陈先生不用对我忠心耿耿的代价就是,您要想方设法,拼尽全力,用你的一切手段,来为我谋利益!我今天可以将金家交给你,日后也可以交给别人,不在乎谁是否真的对我忠心,只在乎,谁对我价值更大,懂吗?”
“懂了,懂了!”陈独洲连连点头,。
“当然,陈先生也不必压力太大。一来,以你今天这么大的功劳来说,只要你不犯什么重大错误,即便是你日后不作为,你在金氏集团董事长这个位置上也至少能坐上半年。”
“谢汪爷!”陈独洲连忙道。
“不必!”汪滔依旧是风轻云淡“还有,这几天内,我也会适当划出一些股份、土地或者现金之类的,赏给你。这些东西,以后便完完全全归你。记住,完完全全归你,属于你的私有财产,我想,以这些东西的价值,只要你不奢靡无度,几辈子都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