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乌鸦为何而泣(一)
江稻谷心里很明白,他输了。
凭他的能力,二十四小时内,无论如何也破解不了这一场透明的犯罪。
总觉得有些灰心丧气。
但是妹妹想让他赢,他就输不了,简直就是被妹妹扛着大步行走。
反正就这样吧!
江稻谷的脸皮非常厚实,弹之有声,对于吃妹妹软饭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此时距离救出宋雪晴还有二十二个小时。
江稻谷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赶往下一个地点。
命案发生在城郊一个占地广阔足以让大部分人羡慕的别墅园里。
进门便看到宽阔的林荫路,路边的参天大树落光了叶子,在脚下铺成稠密的深咖色地毯。
江小米缩着脖子,胆怯的往里探头探脑。
只见那纠枝参差,枯黑且扭曲,像是死人的手指伸向天空。一些毛色纯黑的鸟停在枝头,比鹩哥还要大一号的嘴上竖着一根根黑毛,分明就是乌鸦。
“哥,我怕!”
她理直气壮的抱住江稻谷的胳膊。
“不用怕,林镜月已经在现场了,这里是她的辖区,等会儿我们就和她会合了。”江稻谷安慰道。
两人顺着落叶铺地的小道走向树影深处,脚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
忽然,停在枝头的大乌鸦们用刺耳的声音叫唤起来,一只接一只的扑腾飞起,或伸头大叫,或在枝头跳动,黑眼珠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些家伙真的讨厌,刚才还没有声音,我们一来就鬼叫起来。”江稻谷气恼道。
“乌鸦是能辨别人脸的,看到生人,它们就会嘎嘎大叫,以示警惕。”江小米解释说。
“它们为什么要聚集在这里?主人家也不赶它们走。”
“怕是闻到尸体的气味,眼巴巴的从野地赶过来,想要吃死人肉哩!”江小米嫌恶道。
“金雕也吃腐尸,外国佬却把它们当作象征,最终还是颜值决定一切啊!”江稻谷感叹一声。
两人在恼人的鸦啼中来到别墅前面,那里已停了一辆警车。
别墅的样式很普通,青砖小瓦的单层,外面围了一圈木栅栏,栅栏上攀附着许多枯死的菟丝子。
林镜月从窗户看到江稻谷,丢下几个警员撒腿跑出来。
“稻谷你来啦!还有……小米。”
林镜月伸出的索求拥抱的双臂及时的收了回去,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辛苦了,具体是什么情况?”江稻谷问。
“没什么,一个放假在家通宵修仙的大学生,不小心往后一仰,脑袋着地摔死了。”林镜月飞快的说。
“真的是意外死亡吗?你这家伙在搞笑吧!”江小米抱着胳膊,高傲的仰起头。
“真的呀,房门是反锁的,外面还有一层防盗窗,我们检查过了,防盗窗没有卸过的痕迹。受害者的死因也是后脑受到猛烈撞击,另外屋子里没有搏斗的迹象。”林镜月做了简单汇报。
江稻谷抬脚走进别墅,主客厅光线较暗,开了半扇门,目光越过实木长桌,便看到两扇玻璃门后的木板铺成的廊台。
廊台外有金鱼池塘和几颗枫树。
一个面色悲伤的老者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扶额头,手背的皱纹和斑翳与同样褶皱的酱色脸皮叠成枯木般的纹理。
老者穿着华贵,仅是金钱豹皮的袄子就价值连城,手腕上还带着成色上佳的海黄大珠和沉香小珠。
老者身边侍立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身着西装,裤腿笔直,手臂搭一条白毛巾,拇指扣住金线钩花白瓷银托小碗的垫碟,拿捏得很稳,大半碗燕窝汤的液面没有一丝倾斜或晃动。
江稻谷微微留意,能拿成这样,是长期训练的成果,而且需要一定的腕力和臂力。
“老爷,节哀顺变。”
管家弯腰在老者面前放下瓷碗。
“去联系精子库,再从黑市上找卵子提供者和代孕,要985院校理科系的女大学生,年轻健康的。”
老者虽然郁闷哀愁,但心里早有准备似的,轻声吩咐。
“老爷放心,等警察调查完毕,我就去办。”管家恭敬的答应着。
听到老家伙在自己面前毫无顾忌的谈论法律空白地带的东西,江稻谷就有些不爽,不过他急着救出宋雪晴,没有说什么,按部就班的询问客厅里的两人。
死者是老人的儿子。老人此前有过一儿一女,但在二十几年前的一次车祸里丧生了。商业起家的老人年轻时留过后手,在精子库里储存了精子,二十一岁的受害者便是他用代孕方法获得的子嗣。
寒假期间,老人的儿子回到家中,像普通大学生那样度过他的假期生活。
正好这几天有国际电竞大赛,世界瞩目,他也十分关注。苦于举办大赛的地区与千京市隔了许多个时区,比赛时间是从凌晨两点到早晨七点这一段,老人的儿子便调整了生物钟,半夜起来观看比赛。
“于是他在看比赛的时候兴奋过度,后仰倒地撞到了脑袋?”
江稻谷感叹了一句,心说人类真是脆弱,稍有意外便夭折了。
既然是密室,那么门锁和窗户是最重要的。
他和妹妹检查门锁,发现是那种老式黄铜门锁,没有锁眼,自然也没有钥匙,所以人在房间内反锁住它,不用暴力无法破门。
“这个门口的方轱辘拧半圈,铁舌就伸出来卡死房门。”江小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试试,果然啪嗒一声弹出铁舌。
“方轱辘不锈钢质地,表面光滑,应该没办法在上面捆上线什么的,再从门缝外做一些事情。”江稻谷推测说。
“哥哥,我不明白啊,他在房间里的时候为什么要反锁房门?”江小米皱着眉头问。
江稻谷走到垃圾桶旁边,指了指里面的手纸,嘿嘿一笑,“可能在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吧。”
江小米明白了什么,脸一下红了,使劲在哥哥裤子上踢了一脚,“你是真的猥琐!”
江稻谷走回门边,说了他的设想:“细线对于光滑的方轱辘产生不了摩擦力。那么胶带呢?一头顺时针缠上去,另一头从门缝里伸出来,一拽就成了。”
“那是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你看门框有胶垫,门和门框紧密契合。所以抽出胶带的时候必然会粘上胶。”林镜月驳回了这个推测。
“可能是后来被凶手抹去了?”
“管家从窗外看到小主人死在房间里,发现撞不开门,赶紧拨打了求救电话,当时我的人带着液压钳来,夹断了不锈钢防盗窗才进屋的。门没人动过,所以现场保存完好。”林镜月说。
江稻谷又陷入沉思,这无疑是一场谋杀,跟他通话inside组织成员仿佛贴着他的耳朵喊:这个人就是我们弄死的!
谋杀是谋杀,但密室破解不了,都无法立案。
他先倒推了一下,摔死肯定是伪造的。那么老人的儿子约莫是被人从后面握着棍棒猛击后脑,生生打死。
后脑遭受重击后,身体随着惯性前扑到键盘上,用脸打出一串字。凶手再冷漠的把字删除,接着开始伪造现场。
那么,凶器是什么?
不大的别墅,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根有足够重量和硬度的棍子。
别墅外有红外监控,查看发现夜晚没人进出,也就是说凶手一定是老人和管家中的一个,而他们没有把凶器带出别墅隐藏或是销毁。
江稻谷重回死者房间,检查了桌上的外星人主机电脑,没有发现异常。桌上堆满了薯片、酸奶果汁和芝士球,还有各式各样的零食,一片混乱,死者脚下的垃圾桶溢出不少包装袋。
忽然,他弯下腰,从一堆垃圾中捡起一片黑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