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残忍，仇杀的可能性最大，除此之外，很难想到别的什么了。”实习警察回复道。

　　听到这句话，江稻谷按住手机沉思。

　　之所以要询问别人，因为他在看到案发现场后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昏迷-放血-剖腹，干脆利落，被害人没有遭受太大的痛苦。凶手不是以虐杀、折磨被害人为目的，发条小橙子是在昏迷中失血过多死亡，所以，整个犯罪的重点在后半部分。

　　为了承托千百只鸽子飞起的壮观景象，凶手将被害人的身躯制造成一个容器。

　　作为容器，发条小橙子是符合凶手的选择条件被杀，还是与凶手有某种仇恨相关的纠葛？

　　这个分岔决定了两种不同的搜查方向。

　　一般来说，凶手的思维和正常人相悖，他们的想法在大部分人来看都是异常的、变态的。

　　但是从其本身的角度去看，这些想法却是合理的，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江稻谷没办法从案件本身往外推理了，他瞅了一眼妹妹，以往碰到这种谜一样的案件，她都会显得很活跃，这一次却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受到的打击不小。

　　“你是怎么想的？”他开口问。

　　耳边回响着车轮碾压铁轨的轰鸣，江小米有些心神不宁，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被抽干了，四肢冰凉，喘不过气来。

　　她张了张嘴唇，发不出声音，精神恍惚。

　　身边有林镜月一直抱着她，从女孩身上传来的温暖支持着她的精神不至于崩溃。

　　“拥有优秀的推理力，却被自身情感所左右，真是让人困扰啊！”江稻谷揉了揉眉心。

　　“你个臭猪！为什么，为什么能看到别人死亡也无动于衷？为什么啊！”江小米忽然拿手背擦眼睛，抽泣起来。

　　在体育馆外，他还在对自己微笑，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就被残忍杀害了。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才能，没有什么不好。比如，法律工作者就很忌讳断案的时候掺杂个人情感，以防止他们审判过于残忍的凶手，由于愤怒做出违规的判罚。所以，要让思维更契合法律。”

　　江稻谷觉得无情是一件强有力的武器，特别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时候。当下他和妹妹的状态对比就能说明一切。

　　妹妹暂时排不上用场，他手支着脑袋，阅读锡城方面不断发来的案件进展。这些信息在他的脑海中自动合成井然有序的链条，手边的笔记本已写满一页。

　　他时而沉思，时而用手指单调的点击桌面，这幅沉浸在工作中的模样看在谢纸鸢的眼里。

　　女孩坐在对面，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或者动一动，生怕打扰了他。

　　‘根据脚印模型，凶手体重在七十公斤左右，双臂有力，协调性强，特别是上肢力量尤为出色。’

　　‘凶器在舞台底部的泥土中发现了，掘开草皮，发现一把二十一公分长的巴克猎刀。’

　　‘根据伤口和血液溅射的痕迹以及部分证物推测，凶手吊起被害人之后，用一块白布蒙在腹部，再刺入刀刃，准确的切开到胸骨之间，让内脏自然泄出。完成该过程时凶手位于被害人身后，所以只有手臂部分沾染少量鲜血。’

　　看到最新的几条信息，江稻谷皱起眉头，杀人手段专业得有点不正常，就算是杀人魔也不会如此做到如此精细的切割人体，往往会弄得血糊一片，把尸体粗暴的切碎砸烂。

　　二者对比，就如大厨和初学者的区别。

　　凶手思路清晰，有足够的自信，而且熟悉人体结构。

　　“这个人会不会是职业杀手？”谢纸鸢攥着拳头，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忍耐不住说出来了，说完又赶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该问的……”

　　“如果我是职业杀手，我肯定会选择更加简洁高效，不引人瞩目，尽量脱离媒体视线的杀人方式，而不这种轰动全国的公开杀人。”

　　“那，那这个凶手也太专业了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谢纸鸢抿着嘴唇使劲想，却没有丝毫头绪。

　　江稻谷没有回答，他很少从大方向去推理案件，很容易陷入空想，他比较在意的是细节问题。

　　比如，在他看来，在杀人现场掩埋凶器是毫无意义的，猎刀上面有一层浅土，周围留下脚印，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埋了东西。

　　根据妹妹在现场的推理，凶手掩埋猎刀，很可能是源于精神洁癖，包括剖腹时防止大量溅血衬着白布，在被害人身后下刀等等都是遵循这个思维。

　　所以，即使把一个人掏空，案发现场也显得干净整齐，内脏和血装在桶里，凶器掩埋，分门别类。

　　这就是谢纸鸢看到现场后的违和感和恐惧来源。

　　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人，以何等漠视生命的态度，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谢纸鸢哆嗦了一下，抬眼看向江稻谷，却发现男孩异常平静，眼睛里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和旁边发抖的妹妹有着明显对比。

　　“你，你一点都不怕吗？”她问。

　　“可能我比较迟钝吧。”江稻谷慢慢的回答。

　　四人回到千京市已是午夜，各自回家。

　　……

　　晚饭还没来得及吃，从不下厨的哥哥看到妹妹萎靡不振，难得的煮了一碗榨菜肉丝面端过来。

　　妹妹拿筷子拨弄一下，扁着嘴，“难吃，也没加蛋。”

　　“你还没尝，怎么知道难吃？蛋在最下面，吃完就看到了，不是很惊喜吗？”哥哥像所有的哥哥那样语气温柔。

　　江小米忽然间从心里升起一股温暖，她鼻子一酸，埋头吃面。

　　但确实很难吃，而且，吃到最后也没看到他口中那个蛋，难道是碗漏了？这个骗子！

　　“你混蛋！我要吃炸鸡和圣代，你去买！”江小米觉得是时候任性了。

　　“多少体谅一点快递员的辛苦吧，大晚上的。”江稻谷埋怨了一句，打了快餐店的号码，很快，外卖就送到了。

　　江小米趴在桌上吃垃圾食品，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了，话也多了起来。

　　江稻谷眯起眼睛，进食真的能提升快乐值吗？简直不可思议。

　　难怪圈里的猪成天都开心。

　　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查看手机上的信息。

　　张大游带队出去搜查了，估计要搜索一宿。

　　困难重重。体育馆的位置比较偏僻，周边的街道监控覆盖率低，人口也不密集，所以没有监控，暂时也有目击者报案。

　　只能等上一段时间，痕迹检测结果出来，从现场遗留的毛发、皮屑、指纹等痕迹来找到能够验明凶手身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