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稻谷对着镜子左右调整角度，发现脸上竟然有发腮的迹象。自从捡了‘黑市商人’这个肥差，体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草莓大福吃了大概有几百个了吧！

　　“为了我的健康考虑，你不能再压榨她们了！”江稻谷严肃的向妹妹提意见，“而且，萝莉们是无辜的，你看她们的压岁钱全都买零食了，最后进了我的肚子，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妹妹摸了摸并没有什么料的胸口，眨眨眼睛，良心是什么？

　　“哥，这几天我看你和宋家大小姐聊得热火朝天嘛！”她低头用手指头戳江稻谷肚子上的肉。

　　“宋丫头挺害怕的，毕竟经历那样的事，父亲也死了，不禁悲伤彷徨，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江稻谷叹息一声。

　　“然后抱着枕头摩擦双腿，嘴里喊‘稻谷’、‘稻谷’？”妹妹一脸鄙视。

　　“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熟练啊！不想理你了。”江稻谷生气的转过脸。

　　“我也不想理你！”

　　两个人放了帘子，各干各的。

　　日子大约有一半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但是吵闹结束，心里又会升起微妙的满足感，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解决一样，其实并没有问题被解决。

　　不知不觉的到了年三十，今年的新年和去年的新年没有什么区别。

　　年三十的晚上吃了豆沙饭，父母在饭桌上说起明天去乡下看望外婆的诸多事宜。

　　在江稻谷的记忆中，那不算特别偏僻的小山村，没有什么唐砖宋瓦，只有高低不平的土房一间接一间的簇拥在一起，地势依山而下。

　　因为地势依的是座小山，所以下的也缓，并不陡峭难走。小山离的很近，出村北就是了，高不过二十米。除开冬季，其余三个季节，总能看到苍翠林间弥漫的仙雾。

　　‘仙雾’不是比喻，而是村民的称呼。曾经村里跳大神的江半仙就住在小山上，雾气一起，他便急急的从屋里狂奔而出，脚踏北斗，吞云吐雾。

　　山上本可再建一两间小屋，但江半仙坚决不许，说天地精华有德者居之，尔等德行不足，妄吸仙雾，恐生灾厄。于是村民纷纷避趋。

　　后来村里通了电，有了自来水，电视机也普及了，村民渐渐了解到山上飘着的雾叫‘雾霾’，是大工厂排出的废气，不是什么天地精华，难怪江半仙没过五十岁就羽化了。

　　“哥，去婆婆家的话，我们下河捉鱼吗？”江小米兴冲冲的问。

　　“你不怕被水鬼拖下去？而且冬天河里会有鱼？”江稻谷没好气的说。

　　“把冰凿开！”

　　“不要，我不喜欢吃鱼。”

　　“啊喂，你只是嫌麻烦吧？！我要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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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兄妹间拌嘴的次数变多了，很大程度是因为江小米的思维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天气越冷，她的脑袋就越清晰，非常奇怪，就像降了温的cpu一样。

　　江稻谷暗中观察妹妹的行为，发现作为终极推理兵器的妹妹其实状态起伏不定，安静的时候可以摸半个小时的猫，心烦意乱的时候又会在五分钟内把辫子编出十几种形状。

　　从分居在两个房间换成同居在一个房间，两人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江稻谷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妹妹散发的热量和味道，而且偶尔会看到帘子下面莹白纤细的脚踝和小腿，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和肌肉，像是白藕一样。

　　妹妹换衣服的时候是不能偷看的，否则会死的很惨，但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总是不可抗拒的传进耳朵，有时候自己这边的光线暗一些，妹妹那边的光线从帘子接地的窄缝中透过来，甚至可以看见胖次沿着光滑细嫩的双腿滑落到脚面上。

　　虽然声音很轻，只噗的一声，像是鸽子扑在雪里那样的悄然，但江稻谷总觉得这声音惊心动魄的很，每次听见，心里都是一颤。

　　妹妹的影子蜷着脚趾把胖次勾起来，然后一脸无所谓的把它扔进箱子准备拿去洗，叉着腿坐在椅子上摆成一个大字，对着镜子处理满头呆毛。

　　“再这样下去，我估计要成变态了。”

　　江稻谷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里，脚踏北斗，吞云吐雾。

　　这一套是江半仙的徒孙江小仙教他的，说能定心猿，安意马。

　　江小仙说起师祖羽化的景象：那是黑夜中一道虹光扶摇而上，翻身坐起，只觉异香满室……

　　江稻谷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他把江小仙痛打了一顿，这家伙才扭扭捏捏的承认师祖是半夜咳血死的，死后牙床发灰，是炼丹吞铅导致体内重金属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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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哥！”江小米推门出来，一身大红。“看看怎么样？好看吗？我太不喜欢这件，太肥了。”她用挑剔的眼光看着勾勒不出腰身的直筒形状的羽绒服。

　　“就过年穿几天，你嫌弃什么？而且婆婆家那边很冷，我看了天气预报，要下雪的，下大雪。”

　　“哦？”妹妹眼睛眯成一条缝，凑了过来，声音忽然变得很轻，“你听过村子里那个‘白魔女’的传说吗？”

　　“听小神棍江小仙说过一次。”江稻谷揉了揉眉心，费力的从脑袋深处挤出相关记忆。

　　“那天黄昏，天降大雪。

　　风卷着雪，呜呜的从房顶掠过，天地之间一片昏沉。

　　有村民惊讶的发现，那落下的雪，竟然混着白色长发！

　　半夜时分，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有村民看见，披头散发的白魔女从窗外走过，穿过村子，消失在风雪中。

　　第二天早晨，村里死了四个人，形状极惨……”

　　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江稻谷才上初中，江小仙和他年纪相仿，但肚子里的神怪传说不比他师祖少。

　　当时，江小仙坐在牛拉的石磨盘上，从怀里掏出老竹烟斗，在江稻谷面前吞云吐雾，讲的就是这个故事，劣质烟草的味道十分呛人。

　　江稻谷没跟他废话，折了一根竹子劈脸打去，“吃我马克思主义利剑！”

　　挨打之后，江小仙趴在地上，倔强的抬起头，“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用内力的话，可能会伤人。”

　　江稻谷耸耸肩，他的身体虽然比不上杜燕歌那样天赋异禀，但也能把男子标准铅球随便推出十米，力大为王，走到哪里都是霸主。

　　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江稻谷情不自禁的笑了，这次回去，不知江小仙在不在村里，前几年他北上打工，消息就断了。

　　江小米笑容诡异，伸着脖子继续问：“你不害怕吗？白魔女什么的。”

　　江稻谷抓了抓头发，怎么会怕？怕就不当侦探了，反问道：“那你不怕吗？”

　　“哈？我会怕？没什么好怕的！”江小米的声音高了八度，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