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九:蛋糕
宋家。
烟花散尽,大厅里的宾客也陆续散去。
宋雪晴站在堆着礼物的圆桌前,伸手划拉。
族里的叔叔阿姨送的礼物都拨到一边,挑出江稻谷的礼物。
“你这个奇怪的家伙,会给女人送什么呢?”
她手脚麻利的拆开包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有些失望,“嘁,是巧克力啊。”
拆了一颗放进嘴里,捧着盒子朝她的房间走。
“雪晴,爸爸跟你说个事。”宋左亭费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追上女儿。
两人站住交谈,没一会儿,忽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为什么?你在警局不是也有很多朋友吗?我们宋家难道做了什么坏事,连警察都要防备?!”
宋左亭一时语塞,整理语言,再次试图劝说,“你不知道,那个男孩的私生活非常糜烂,在警界的名声也不好,我是在担心你……”
宋雪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回道:“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杀人诛心的事情你没少做过,拿这种手段对付女儿的朋友,不是很卑鄙吗?”
说完,她快步甩开父亲,直接回房间了。
等女儿走远,宋左亭一脚把桌子踹了,面目狰狞,咆哮起来,“我迟早要弄死那个小赤佬!”
见到家主发怒,几个心腹手下赶忙围拢过来。
一个瘦高中年人低声说:“要不,咱们对他家人、亲戚朋友下手,在千京市,我们宋家说一句话,没有敢不去办的,知会一声就行了,都不要亲自出手,就可以让他全家寸步难行。”
啪!
宋左亭甩手把瘦高中年人抽翻在地,再补上一脚,红着眼睛说:“用你少得可怜的大脑好好想想,你对付他家人是什么行为?是在打政府的脸你知道吗?打了政府的脸,你告诉我宋家怎么活?!”
“那,那我们花钱收买他?”
“放屁!你敢送,他敢收吗?为什么你们这些人的想法都跟弱智儿童一样啊?!”
宋左亭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面目阴狠,踱来踱去。
他很清楚就算江稻谷意外暴死,还会有张稻谷李稻谷接替,无穷无尽。
而且fpg高层派出的聪明人出了事,下一个派来的只会更难对付,绝不会是傻瓜。
宋左亭对于一帮思维还停留在原始社会的手下简直无语,抓过氧气机吸了两口,慢慢的说:“没有证据,他也没法轻举妄动,一直找不到证据的话,fpg的目光迟早会从千京市移开,到时候没人给你撑腰,就是你的死期!”
……
……
生日会过后,江稻谷虽然还在学校挂名,但上课的次数却很少了。
江小米看到哥哥默不作声的出门,又悄无声息的回来,像是一只游荡的幽灵,总觉得很担心。
现在仍是做两人份的饭菜,不过是和林镜月一起吃。
江小米也有任务,她要留在家里,用inside聊天室和蜘蛛联系。
时间距离第三场谋杀越来越近了,但目标影院还没有开放那一场电影的售票,凶手和谋杀目标的身份都还不能确定。
局势已如利箭扣弦,势在必发。
青湖区公安分局的一间办公室里,杜燕歌坐在实木长桌后面,捧着一本公安的内部教材看。
江稻谷在他对面,拿着小笔记本写写画画。
“米宁供认了吗?”他抬起眼皮问。
“一句话不说,不过零口供照样被李队办了,证据确凿。”
“看来这家伙要负隅顽抗到底了。”
江稻谷的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子,眼睛眯成一条线。
两人正在聊天,忽然,“小江,有个女孩找你。”一个男警员从外面走进来,把大盖帽放在桌上,冲他喊了一声。
在传达室,江稻谷见到了宋雪晴。
那条珍珠项链还在她的脖子上,粉白的皮肤没有一点儿瑕疵,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厚呢子秋衣,保暖裤,长腿并拢,没有一丝缝隙。
“真是方便,来公安局一趟能看望两个朋友。”她自嘲的笑了笑,把手提袋递过去。
江稻谷打开一看,是巧克力蛋糕,一共两个,重量在20盎司以上。
色泽深黑,透过塑料盒子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黑巧克力味。
蛋糕上没有商标,应该是她亲手做的。
“这个是给你的,那个是给他的,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宋雪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嗯,米宁感受到你的心意,一定会坦白从宽的。”
江稻谷收下蛋糕,和宋雪晴聊了两句就回去了。
他拿着米宁那份蛋糕,走到后面一幢门口有双岗亭警戒的大楼前,查验了身份,一个持枪武警带着他进去。
双向ab门打开又阖上,进去后到了电梯口,这里也有铁栅挡住,他和武警一起上到六楼,穿过每隔十米都有一层防弹强度电子玻璃门的走廊。
青湖区分局的安保措施比深谷新区那边要高上几个等级,毕竟青湖区是千京城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多的一个区。
铁门后面,米宁穿着号服埋头坐在小床上,几日不见,少年消瘦了很多,下巴蒙着一层发青的胡茬。
铁门没有开孔,墙壁上有一个焊死的铁窗。
江稻谷在铁窗前站着,凝视里面的少年。
“你应该明白,雪晴生日那天是你立功的最好机会,当时,我站在这扇窗户前,耐心等了你一下午,你依旧不说话,不配合。其实很想帮你,唉。”江稻谷叹息一声。
米宁表情麻木,像是在发呆,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你父母来找过我一趟了,他们把家里房子卖掉,还去贷款,还剩二十万,都放在一个手提箱里,想找我打点。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箱子一开全是红票子,晃眼。”江稻谷扶着窗台,慢条斯理的叙述。
米宁依旧一言不发。
“他们哭着求我帮忙,想让你少判几年,我说你们找错人了,判罚的事情是归法院管,公安局管抓不管判。我还说,你们这钱要是花出去,我就去联系检察院把受贿的那人抓了。他们说我事情做绝不得好死,我说干我们这行的,就没想过能有好死,说不定明天就嗝屁了,我嗝屁了米宁也不会因此少蹲几年监狱。”
米宁脸上的肉跳了一下,嘴唇蠕动,但终究没有开口,他蜷缩在小床上,背过脸去。
“哦对了,刚才宋雪晴来看你了,要我把这个蛋糕送给你,她亲手做的黑森林蛋糕,碎曲奇打底,上面一层黑巧克力酱,里面好像还有榛子。有没有闻到香味?不看一眼吗?哇,手太巧了,还用白巧克力写了字,嘻,‘米宁同学,不要悲伤,也不要流泪,我期待着你出狱后的笑容’,好酸好酸……啊!不小心摔了,哎,我再踩上一脚!”
“畜生!”
米宁嘶吼一声,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冲到窗前,却看到窗台上那只蛋糕完好无损,没有摔下去,连盖子都没打开。
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喉咙里发出狼一样的嘶吼,一把抢过蛋糕,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快把自己噎死了,不停咳嗽,呛出的巧克力酱溅了江稻谷一身。
“慢慢吃,女孩的心意不是应该仔细品尝吗?”江稻谷语气柔和,一边将手伸进铁栅拍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