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层层谋杀(五)
沙地难题是整个案子的轴心,解开它后,整个案子都盘活了。
可以确定,往沙地里搬运尸体的正是陆宗乐和韩超二人。
两个侦探在咖啡店里讨论起来。
“这是一场谋杀,或者说这一切始于谋杀。”
“你说,陆宗乐和韩超想要杀谁?”
“应该是最先死亡的梁玉瑛。”
二人在桌上摊开案发地平面图,拿着笔写写画画,添咖啡的女侍一脸惊讶的看着。
纸上写着什么捅死、锤杀等字眼,把她吓得不清,以为他们是公然策划谋杀的大坏蛋。
“陆宗乐邀请其余五人到他家的小楼聚餐,想象一下,傍晚六人陆续抵达后,去楼上烤肉、唱歌,食材、佐料和啤酒都是陆宗乐准备好的。根据食物残渣和胃残留物可知,他们在炭火上烤了生蚝、海胆、小龙虾和羊肉,吃的很起劲。”
“嘛,小龙虾是没办法抗拒的……”
“气氛十分和睦,享受完美食啤酒,六个人去楼下房间夜宿。据我推测,是男女分开,1号屋住陆宗乐和韩超,2号屋住刘梓萱和梁玉瑛,3号屋住邹于渊和谈亚迪。”
“为什么不是两对情侣睡一起呢?”
“房间是小楼主人陆宗乐分配的,他要和帮凶韩超在一起,这两人策划了谋杀准备实施。”
“说的也是,凶手和帮凶住在一个房间还可以互相做伪证,很舒服。”
“我们调查到梁玉瑛是不喜饮酒的,所以她没喝楼上的啤酒——尸检也支持这个推测。陆宗乐只备了啤酒就是为了让梁玉瑛口渴。
等烧烤结束,六人到楼下了,陆宗乐才告诉她,2号屋通向院子,院角小屋里有碳酸饮料和果汁。梁玉瑛即独自前往小屋取水。但她没想到的是,韩超已从1号屋溜了出来,顺时针绕过半圈到小屋东窗翻入,躲在货架后面,等梁玉瑛进来,伺机用钢水管重击她的后脑,将她锤杀!”
“难怪陆宗乐要拆了防盗窗,原来是为了让帮凶从外面溜进小屋!事后搬运尸体也方便。”
“对,分房也有讲究,凶手和帮凶住在侧屋,这样绕到后窗就不会被中间的人看到。让梁玉瑛住在中间,方便她去取水。”
“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认为是韩超锤杀了梁玉瑛,而不是陆宗乐?”
“陆宗乐是打小前的大高个,韩超是打分卫的精悍小个,从偷袭的角度考虑,韩超更合适。”
“韩超锤杀梁玉瑛后,陆宗乐也绕过去,从窗口接应,两人一起抬着尸体前往沙地抛尸。”
“原来是这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尸体抛在沙地,两人就像没事人一样返回1号屋,这时候睡在2号屋另一个女生刘梓萱见女伴久而未归,就去后院寻找,当然是找不到的,于是她赶紧叫来男生,说梁玉瑛失踪了。”
“后面五个人就去找梁玉瑛了吧?找到尸体后报警,如果警方破解不了沙地难题,陆宗乐和韩超的目的就达到了——一般来说事情会这样发展,但为什么最后六人都死了?”
“应该是邹于渊偶然出门,看到了陆宗乐和韩超悄悄从沙地返回,觉得不对劲,于是前往沙地看他们干了什么勾当,却发现女友横死!”
“他笃定是陆韩二人杀的?”
“当然了,一共就四个男的,谈亚迪和他一屋,剩下的陆宗乐和韩超鬼鬼祟祟从沙地返回,凶手不是他们又能是谁?”
“这样的话,邹于渊会去小房间调查,看到没有防盗窗通向沙地的东窗,又想到此前陆宗乐告诉梁玉瑛去小房间取水的事情,立刻就明白了。”
“他没有选择报警?”
“他注意到了沙地上没有痕迹,觉得警方难以破解这样的手段,于是决定找机会从陆宗乐口中逼问作案手段,准备使用暴力威胁。”
“他干了什么?”
“我接着之前说——尸体总要被发现的,但陆宗乐和韩超不想当第一发现者,免得警方怀疑。所以陆宗乐建议四个男生分散寻找。他去北,韩超去西,谈亚迪去南,邹于渊去东,女生刘梓萱则留在小楼看家。”
“这就正中邹于渊下怀了,他也想逼问陆宗乐,所以……”
“我知道,所以邹于渊掏出了他的野营刀,在昏暗的路灯下,朝北摸索,寻找陆宗乐的踪影。此时不知女伴下落,内心忐忑不安的刘梓萱,去二楼眺望,正好看到树影绰绰中,邹于渊握着尖刀,眼露凶光,朝她男友所在的北方走去!”
“我明白了!这一对情侣敢于手拉手站在楼顶以死相逼,经历过考验的爱情必然极深,所以刘梓萱为了保护男友,横下心来,捡了一条木棍往北追去。”
“是的,她半路追上了邹于渊,从后面用木棍猛击他的后脑,邹于渊脑袋一蒙,手里的刀就掉了。刘梓萱站在悬崖边上,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捡起匕首,干净利落的结果了邹于渊!刘梓萱杀人之后,陆宗乐也被邹的惨叫声吸引过来,两人商量一阵,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用沙地抛尸的办法。”
“结果邹于渊的尸体被抛在梁玉瑛旁边?生前同室,死后同穴?”
“既是巧合也是必然,六人中这两人应该是无罪的。邹或许有杀心,但尚未付诸行动,梁玉瑛更不用说。”
“那剩下四人是怎么死的?”
“后面难以推理,需要更多线索才行。”说完,蔡蓟端起变凉的咖啡一饮而尽。
两人回到案发现场已是中午,凉薄的日光晒下来,微微有些刺眼,温度却在零度以下,人像被关在冰箱里。
口中呼出水汽,江稻谷和蔡蓟步行到小楼前,刑警老张正坐在车里吃盒饭,也给他们来了两份。休息到午后,一起前往河滩。
“邹的后脑遭到重击,小脑在脑后偏下的位置,是人的运动中枢。邹因此失去平衡倒地,胸口再中一刀,这一刀刺穿了心脏,直接毙命。”蔡蓟指着邹于渊的尸体说。
“我觉得这具女尸好像被人动过……”江稻谷皱着眉头,敏锐的感受到了异样。
梁玉瑛的外套皱巴巴的,胸前拉链拉开三分之一,他掀开外套查看,发现里面的羊毛衫上粘了不少沙土,说明她的衣服被人脱下来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韩超是怎么死的了!”见到此景,江稻谷猛然醒悟,“亲手杀人抛尸的韩超当然知道西面没有尸体,装模作样的转了转,直接就回来了,回来的时间比认真搜索南面的谈亚迪要提前不少。这时候,陆宗乐站在台阶下喊他,韩超从1号屋走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在他下台阶时,陆宗乐惊叫一声,指向他的背后!韩超回头一看,死而复生的‘梁玉瑛’就站在背后,直勾勾的看着他!本就穿着不合脚鞋子,再受到惊吓,韩超跌下台阶,摔得头破血流!这时送去医院说不定还有救,但陆宗乐一动不动的站着,等韩超咽气了才离开。”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刘梓萱穿了梁玉瑛的外套,伪装成死者,亏了心的韩超受惊摔死。”蔡蓟点点头,现在前三人的死因、凶手、凶器都确定了,还剩下后死亡的三人没有分析。
“陆刘为什么要杀韩超?他不是帮凶吗?”
“这对情侣一时生了急智,觉得除了他们两人只韩超知情,并不保险,死人才不会说话,所以去杀韩超。假使韩超不受惊跌下台阶摔死,也要被他们用铁棍砸死,再伪装成摔死。
韩超死后,陆宗乐收走他的‘沙行工具’,准备去河边销毁,还带着梁玉瑛的外套要给尸体穿上。
到了沙地,他如法炮制,先来到抛尸地点,给尸体穿上外套。
但这一切被旁边埋伏着的谈亚迪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是傻子,早就觉得不对劲了。暗中观察了很久。
见朝思暮想的女神死了,谈亚迪心头火起,抄起一根木棍将走出沙地的陆宗乐打倒在地!
谈亚迪不够残忍无情,没有确认陆宗乐死亡就脱下对方的‘沙行工具’给自己穿上,有样学样的把陆宗乐的‘尸体’搬运到抛尸地点。
走出沙地后,谈亚迪将‘沙行工具’顺手扔进河里。
接着,觉得一切结束的谈亚迪回到小楼,面对刘梓萱的疑问,都推说不知,但刘梓萱早在二楼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先假意劝慰,却偷偷解下鞋带想要将其勒杀!
谁知谈亚迪身强力壮,用肘猛击她的腹部,刘梓萱疼痛难耐被他挣脱,此时谈亚迪眼珠已经红了,反手就用那根鞋带勒杀了刘梓萱!
刘梓萱腹部的青紫瘀伤也是这么来的。
这时谈亚迪以为六人死的只剩下他一个,寻思怎么应付警察,谁知陆宗乐并没有死,只是昏迷,没过多久他就在沙地里醒来,想要斩草除根,拔出邹于渊胸膛里插的野营刀,再用怀里韩超那幅‘沙行工具’走出沙地,之后将工具扔进河里。
然后,陆宗乐持刀前往小楼,杀谈亚迪,最后因为脑出血控制不住身体,扑在炭盆上烧糊了脸,终因缺氧而亡。”
江稻谷一口气把后半段的来龙去脉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