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井下(二)
说完两种可能性,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
既然哭泣者把这件案子定为第三件大罪,那么只会有一种可能性:叫蒋欣竹的男人是被冤枉的。
“哭泣者得知第二件大罪被偷拍女厕的色狼团伙窥破,大概气得脑袋冒烟。这时候蒋欣竹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火上浇油,气头上的哭泣者恨不能撕了他,于是想出了个歹毒计策,既借法律之手杀死他,也要让他担负杀人的罪名,杀人诛心!”江稻谷感叹道。
“这是哭泣者的泄愤行为,应该在计划之外,按理说要比前两个案子简单很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蔡蓟点头赞同。
“但是如何帮他脱罪呢?这可不简单啊!”江稻谷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有些困难。
栽赃的手段大约是这样的。
inside成员先找机会从受害者身上取血——有很多种方法能趁其熟睡取到足量血液储存起来。
时间到了昨晚,inside成员给倒霉的蒋欣竹灌下安眠药,使他保持较长的昏迷时间,并用他的手机约出受害者,趁着夜色把人抛进约定地点的窨井里。当然,场景全都提前布置好了。
翌日,正戏开演。
inside成员化妆成蒋的模样,穿一样的衣服,当街砍杀受害者后,佯装失足跌落井底,实际上,当时他落到底部,给昏迷的蒋欣竹洒上血,再将凶器沾上他的指纹,伪造了一切——作为inside成员,这些手段没有理由不专业。
而inside成员虽是裸手握刀,但手心贴了一层肉色材料贴,所以刀把上只会提取出蒋的指纹。
当然,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实证。若不能找到凶手逃跑的手法并捉拿真凶,蒋还是会被当作杀人犯审判。
……
案发现场的窨井江稻谷亲自下去过了,他把每个地方都摸了一遍,没有发现能让人穿过去的空隙。
管线的主材料是塑料皮包铜芯,许多根束在一起,把孔洞堵得严严实实,缝隙只能钻进老鼠。
而且,地下管线动辄几百米长,坚固沉重,重量以吨计,没办法轻松移动,检查发现,它们确实没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
“在地下穿梭的可能性排除了,凶手只能从地面逃逸。”江稻谷作出判断。
“可是街道两边几十个人伸着脖子看,天光大亮,也无雾霾,真凶是怎样从如此多的人眼皮底下爬出来溜走的?”蔡蓟自言自语,笔在纸上无意识的划着,一点头绪都有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汽车?汽车经过井边带走了他?”江稻谷问。
“汽车经过窨井,打开车门拉他进来?看似可行,但是车门是从前开的,大概不会把真凶砸成白痴?”
蔡蓟在纸上画了一个圆代表窨井,在窨井前画了一个警示牌,解释说:“因为前面挡着警示牌,车是不能从窨井正上方驶过的,否则就会撞飞警示牌。而开门拉人不仅会砸飞警示牌,还会砸到那个真凶。另外,时间上也无法实现,因为根据目击者笔录,后来经过的汽车没有一辆靠近窨井时减速或是停车。”
“说的也是。”江稻谷颔首。
“目击者不是傻子,打开车门拉一个人进去这么显眼的事情,没理由看不见,约三十多人在道路两边均匀分布,还有更多的人在较远距离张望,虽然街道上没有摄像头,但人数足够多,也十分可靠,我们想窥破哭泣者的手法还需多调查。”
说完,蔡蓟站起身,拍了一下江稻谷的肩膀,建议去案发现场的街上吃顿午饭,继续调查。
于是两人离了警局,重返案发现场。
餐厅饭店很多,拉面、小面、自助盒饭、叉烧等等不一而足,两人犹豫着中午吃什么,说话的时候走过水果店门口。
雪纳瑞瞅了两人一眼,一动不动像是玩具,倚着柜台的年轻女人眨巴眼睛,明亮的目光中隐隐有股期待。
马上期待就变成了现实,两个少年停下脚步买了些新上市的桑葚。
其中一个不怎么帅的随手指着街上一滩污渍问是怎么回事。
“啊呀,那是我的柚子,不小心脱了手,被车轧烂了,好可惜……你买点柚子吗?很甜的!”年轻女人不断的眨眼睛,像是星星一样亮闪闪的。
“是被杀人事件吓到了?”另一个很帅的少年笑着说。
女人点点头,不好意思的垂下目光,心想这男孩怎么这么俊,眉眼像画似的。再抬头发现两人已经走远。
江稻谷和蔡蓟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两碗小面,很快端到面前,洁白柔软的面丝在碗底一卷,中间碎碎的填了酱,观感极好。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面,江稻谷又点了一小碗青菜蛋花汤,蔡蓟点了一小碗酒酿元宵。
江稻谷指了指手机,说:“这个案子看似不可思议,但我感觉不难,现在打电话给我妹妹,立刻就能破解。”
“稻谷,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再恬不知耻的求助一个初中女生了。”对着小碗吹气的蔡蓟忽然说。
“你的意思是知耻而后勇?”
蔡蓟脸色严肃,正色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智慧的提升究竟是什么呢?是向外索求,还是向内突破?我想,无论怎样向外所求,最终的目的都是向内突破,在脑袋里的迷障若是能看透,那末什么事都能想透,只有突破自我,才能有所进步……”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好意思,我选择妹妹。”江稻谷翻了翻白眼,拨通了电话。
这个时候不该谈论是否要走捷径,是否要多死几个人让侦探得到磨砺之类的可笑问题。
江稻谷从不介意手段,也不在意荣辱,只要能破案,怎么样都行。
……
“这就是你中午不回来吃饭的理由?”江小米砰砰的敲着锅铲,锅里切碎的蘑菇发出吱吱的响声,小女仆也在厨房里张罗。
“嘿嘿!”
“别傻笑!”
“只要你帮忙破案,提出怎样过分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比如揍蔡蓟一顿,把蔡蓟塞进垃圾桶,再踹上一脚?或者让他穿女装绕着公安局狂奔二十圈……”
蔡蓟在旁边听的心惊胆战,为什么代价最后都转嫁到我身上了?
“拿蔡蓟替代你,你是准备以次充好?”
“那就我好了。”江稻谷赶紧改口。
“这还差不多,”江小米眯了眼睛,把锅铲交到小女仆手上,让她掌勺,自己走到客厅里仔细听具体案情。
“人跌入井里,路两边有几十头猪伸头看着,结果都没能看住他,让他凭空消失了?”
“你这形容的……”
“我还以为你在山鬼案之后有长进了呢!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从众目睽睽下溜掉?!”
“可他就是不见了。”
“我问你,马路上有什么?”
“有……车?”
“对啊!”
“可是,我刚才不是说了,汽车速度太快,又有车门阻碍,没办法带他走,况且路边有人盯着……”
“你是猪吗?那是个假的车门,实际上是在泡沫板上打印超清图案,再把泡沫板制作成车门模样,其实中间可以折叠——同伙坐在后座上,双手抓着泡沫板伪装成真车门,等汽车经过窨井的时候往里一折一收,腾出空间,而凶手算好时间钻出来跃入车里,同伙再把泡沫板打开,填住窟窿,就把凶手带走了!”
江稻谷鼓着眼睛,像是蛤蟆一样,问:“可是另一边的猪不就看到了?”
“你傻呀!另一边‘正好’有一辆大货车开过去,把猪的视线都挡住了,而后方有警示牌挡住,等于在瞬间形成一个三面合围的魔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