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似乎来历不凡，上元节那夜我遇上了陆公子，随后回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了那姑娘，见是王府的人同她说话，两人像是起了争执。”

　　上官芷说了个谎，她所居别馆在城东，若是回去自然不会途径那个青楼附近，这么说不过是想让陆凝将这个情况告知王之蕴。

　　她相信以王之蕴的聪慧，一定能察觉出内里隐藏的东西。

　　陆凝歪头看着上官芷，良久笑着说道：“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想来那姑娘以前在王府待过，否则怎么能跟王府的人扯上关系。”

　　青儿是谁的人王之蕴已经查过了，表面上听命谢皇后，但实际上她效忠的人是静王。

　　上官芷像是知道这个事实，只是她不想直说，或者说她不想解释为什么她一个北越将军却知道大周一个小人物的出身。

　　当然，陆凝即便猜到了她的顾虑，也不会直言相问，毕竟人家都出言提醒了，她不能让人家的好心变成了麻烦。

　　见她这么说，上官芷就知道陆凝是听进去了，这才稍稍放了点心。

　　随即又突然发觉眼前这个女人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大大咧咧，她心思也很细腻，刚才自己那番话说的够隐晦，她却能立刻联想到背后的含义。

　　若是寻常妇人，大约只会觉得有了八卦之心。

　　“对了，为何今日要选了黄昏时分离开？”

　　这个问题陆凝很想问，一般离京的人最迟便是午后，想上官芷这样拖到黄昏离京的，实属少见。

　　上官芷张了张嘴，良久才叹了口气，“我不想那么快回去，因为回去之后我说不定就不能如现在这般自由，我父亲想让我入宫。”

　　北越老皇帝早年已经驾崩，如今的北越皇帝年轻有为，从前在诸国里垫底的北越在他的带领下已然有了不小的起色。

　　这样的皇帝野心自然不会小，而上官芷这样的身份和能力，照理说皇帝应该不会愿意将她埋没才是。

　　陆凝沉思，突然有些明白北越皇帝的用意。

　　诚然上官芷能力不俗，那这样能力不俗的女将军如果将来嫁人，那她的夫家会否生出别的心思，即便不生出别的心思，又是否会效忠年轻的皇帝？

　　大约北越皇帝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收了比较好，哪怕从此将她埋没，也总比埋下隐患来的好。

　　陆凝在心中叹息，这样一个无双的女将军，却要因为这些无端猜忌成为后宫胭脂堆里的一个，实在可惜。

　　似乎看出陆凝的可惜之意，上官芷笑着说道：“如父亲所说，女人哪有不嫁人的，既然如此，嫁给谁还不都一样。”

　　陆凝没有点头，她记得陆然跟她说过，他站在小巷子里醒酒时分明听到上官芷说过，她不会嫁入皇族，可现在却又说嫁给谁都一样。

　　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不会让上官芷短时间内改变了想法。

　　或者是被迫改变了想法。

　　“既然嫁给谁都一样，那不如找个自己喜欢的，起码不用日日苦着一张脸过日子。”陆然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她的动作吸引了上官芷的目光，上官芷愣愣的看着她还不算凸起的小腹，那里面正有一个小生命被孕育。

　　“夫人说的对，可我...”

　　上官芷欲言又止，皇帝私下派人送来信笺，上面写的很清楚，她入宫为妃，却又不同于其他妃子，她可以披甲上阵，仍旧做她的女将军。

　　皇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拘谨她，会让她过自己的生活，他只是顾虑她将来嫁人被人利用，只要她肯乖乖成为他的妃子，那便还能和以前一样。

　　上官芷不傻，她知道皇帝的担忧，深知如果她拒绝，更是给了皇帝疑心的正当理由。

　　所以她什么都做不了，以与昨日写信回去，答应了北越皇帝的要求。

　　“谁知道喜欢的人是什么样，也许...”

　　上官芷没有说下去，她心里想着也许皇帝和当年的太子不同，她也会和大姐的结局不同。

　　陆凝没有再说什么，上官芷显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再多劝也是无益，况且这事牵扯北越权利之争，她对北越没多少了解，贸然插手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说不了。

　　两人躺在摇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琼落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上官芷，二人的闲聊才算告一段落。

　　“什么事，直说无妨。”

　　陆凝眸光微闪，琼落就知道她的意思，躬身说道：“外间有了一则热闹流言，想着夫人近日在家中无聊，就想着过来说与夫人解闷。”

　　“哦？说来听听。”

　　琼落当下继续说道：“是宁平伯府的笑话，说是萧氏将身为宁平伯的二公子当众甩了一巴掌，说他自己德行有亏，却胡乱攀扯亲哥哥。”

　　“还有这样的事？不是说宁平伯刚得了一位美娇娘吗？”

　　陆凝眨巴着一双只管听八卦，不管同情人的无辜眼睛，期待琼落继续说下去。

　　上官芷也来了兴趣，想知道宁平伯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

　　看着两人的表情，琼落深以为王瑟有一句话的很有道理，八卦是人类的共同兴趣，连女将军都不例外。

　　“听说是宁平伯指责大公子设计陷害他，为的就是让他声名狼藉，好让陛下降罪，这样整个府中就只有大公子一人能承袭爵位。”

　　琼落顿了顿，继续道：“大公子说了许久，宁平伯依旧不依不饶，后来惊动了萧氏，听说连那家老爷子都出来了，最后还是以大夫人哭着要觐见陛下陈情，萧氏甩了二公子一巴掌，这才让一场闹剧结束。”

　　陆凝啧啧两声，上官芷也是一脸失望。

　　“二公子这脑子，自打没了江彤后就更不好使了。”陆凝如是说。

　　“好歹也是大周皇帝亲封的宁平伯，当街与自家大哥争执不说，还说出陷害这样的话，也难怪老夫人会给他一巴掌，否则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

　　如果她记得不错，宁平伯府离皇城不算远，这么闹一定会传到宫中，真是嫌自己麻烦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