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疑心
须臾间两人便落在了马车旁,王之蕴将陆凝轻柔放下,轻声问道:“你可会骑马?”
现下情况紧急坐马车可不现实。
“会。”陆凝说着从王之蕴手中接过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一看便是早就练过的。
两人一路飞驰,幸好夔国公府的马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过许久便到了城中,陆凝和王之蕴分开行事,王之蕴去调集南北衙禁卫,陆凝则回国公府请陆渊前来相助。
两人约定在城门前碰头,便各自骑马离开。
陆渊本打算出门到军营中转转,却在门口遇上着急忙慌赶回来的陆凝,她人还未下马,就大叫着山寺后山有人大量私藏兵器,意图潜入上京不轨。
陆渊当即转身回去提了刀往外,一边走一边吩咐家中护卫,无论如何护住国公府,在他没回来之前,万不可为旁人开门。
在门前又听女儿喊道:“阿爹,丞相在城门前等着,此去一定保重,不可轻信任何人。”
陆凝本想跟去,却又担心林和一人在府中,加之她这么一闹,乱军可能比前世更早行动,万一……
她闭了闭眼,这个万一她赌不起。
“我知道了,你护好你母亲,等爹回来。”陆渊一夹马腹,扬鞭而去,如同他以往出征。
得了消息之后,林和反倒比较镇定,她相信自家夫君的能耐,连战场那般凶险都安然无恙的来回几次了,这等小打小闹能耐他何?
陆渊走后一个时辰,府里的侍卫从外面打探来消息,说街上已经乱成一团,百姓纷纷归家闭门,连平日街市上的泼皮无赖都不见了踪影。
陆凝就知道会如此,虽然心疼上京无辜百姓,但此时她顾不上许多,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她哪怕不管不顾,也绝对不要再来一次。
吩咐侍卫继续打探,陆凝在门边来回踱步,不知道陆渊和王之蕴如何了,这兵祸会不会比前世来的威胁小点。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侍卫来报,说宣平侯府的王二夫人求见,且来的不止一个人,像是被护送出府。
陆凝眯了眯眼,江彤以那样的方式嫁入宣平侯府,他们倒是一点不介意,连出门都派了人护送。
但很快陆凝又心生疑惑,这种时候江彤怎么会来国公府?
林和毕竟对自己亲妹妹的女儿心软,当即便想去将人迎进来,虽然江彤犯下大错,但人命之前,什么错误也待安然度过这场祸事之后再算。
只是她才走了几步,扭头看着自家女儿,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陆凝知道母亲的心思,在心中叹了口气,缓缓点头算是答应让江彤进来,林和这才大喜过望的转身吩咐侍卫开门。
陆凝走到侍卫长身边冷声说道:“待王二夫人的人进来,你们都私下戒备着,尤其看顾好我母亲。”
她声音冰冷,得了命令的侍卫长不自觉躬身应下,虽然他心中疑惑,但国公走前交代过,他们要听夫人和小姐的,要护住国公府。
很快江彤及一行人便到了正堂前,江彤见到陆凝那一瞬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说道:“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求表姐原谅我一回,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本就生的柔弱,这么一跪一哭,是个人都忍不住心软。
林和本想上前将人拉起来,陆凝却先拉住她,“母亲,她既然是求我原谅,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从出事到如今,她是头一次见江彤,难怪她着急求个原谅,好有机会拉夔国公府下水。
江彤抿着唇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可她越是如此,陆凝脑袋里越是回响濒死之际听到的那些话,眼神就越冷。
“表姐,求你原谅我吧,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如今整个上京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受到了惩罚,你就原谅我吧。”
陆凝居高临下看着江彤,突然冷笑一声问道:“是吗?我看宣平侯府的人待你不错,这时候还能派人护卫你,想来你过的极好。”
江彤一愣,“不,这是夫君让人送我回来避祸,他们……”
“哦?宣平侯府如今当家做主的竟然是二公子了?那可真是要恭喜你呢,将来说不定就是世子夫人,再然后便是侯夫人了呢,不过我记得宣平侯府有护卫,怎么会送你来我们家避祸?难不成堂堂一个侯府,连个女人都护不住?”
她说着眼睛在跟着江彤进来的十二个护卫脸上转了一圈,见他们面色平静,隐隐有看热闹的意思,心下更是确定,这些人根本不是侯府的护卫,否则听到有人这么诋毁侯府,怎么会一点愤怒都没有,反倒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江彤张口欲言又止,她确实有这个想法,否则当初也不会勾引王承安,可她现下不能透露,因为宣平侯还不是王承安,更何况她今日来是有目的,不管陆凝怎么说,她只管求着装柔弱便是。
“表姐,你这么说,彤儿心中更是难过,侯府这时候将我送回,摆明了就是将我当作一个外人,如今我便是两面不是人,彤儿真的后悔了,求表姐一定要原谅我啊。”
她看上去真是悔不当初,那泣不成声的模样让周围看着的人不由心中一软。
陆凝冷冷一笑,从前她就是以这副柔弱的外表和手段骗取众人信任和怜惜,若她没有重生一世,必定也得心软原谅了她。
“也罢。”
陆凝松口道:“左右这件事表妹算是帮了我的忙,若我真嫁给那样的人,这辈子怕是肠子都得悔青。”
江彤仰头看着陆凝双眼含泪,面上却带着丝丝喜色,好似陆凝的原谅对她来说无比重要。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些感激的场面话,就被走近的陆凝抬手左右开弓,狠狠甩了两个耳光。
陆凝打的极重,打完之后手掌都有些发麻,只能掩饰似的背在了身后,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手掌心疼,嘴上却说道:“好了,王承安那件事咱们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