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过去一段时间，百姓们还沉浸在喜悦中，可也慢慢的恢复了平时的生活。

　　陆凝一连在夔国公府住了小半月，最高兴的便是林和，最痛苦的就是陆然，之前不见陆凝他十分想念，但陆凝回家后，他又十分苦恼。

　　“阿姐，我今天的书读完了，能稍微放松会儿吗？”

　　陆然耷拉着脑袋，一副大战过后的疲惫，果然读书比习武难多了，看了一上午的书，他感觉魂魄都要离体而去了。

　　“来这边休息吧，阿娘做了好吃的，你吃点。”

　　陆凝招招手，陆然没有立刻动，而是看了看她旁边盘子里的食物，确定只是普通点心才坐了过去。

　　前几次他不知深浅，以为陆凝和从前的口味一样，所以看见她旁边放了小食就过去拿了吃，那味道真是终生难忘。

　　陆然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后槽牙一阵发酸，似乎连鼻子里都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阿姐，姐夫这是要去凉国吗？”

　　起先他从陆渊口中听说了凉国求娶大周公主为后的消息，后来陆凝回家住，王之蕴也时常过来吃饭，言语间时不时提起这件事。

　　自使臣觐见宴会后，诸国使臣陆续离开上京，只有凉国使臣没有离开，他们只是传书回去说了大周皇帝应允婚事之类的消息。

　　“不知道，看凉国使臣的样子，八成是会随公主大婚的车驾一同回去。”

　　陆凝没说的是，大周皇帝提出的要求已经得到了凉国的同意，契约在大周盖上了印玺，还需要送到凉国同样盖上印玺。

　　而纵观大周可以担此重任的，除了右相外，便只有她的夫君王之蕴了。

　　倒不是陆凝小看了其他官员，而是此去凉国可不仅仅是盖个印玺那么简单，应该还会有弄清楚凉国内部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的任务。

　　“那姐夫应该不用去，凉国离上京很远，再加上公主大婚的车驾，这么粗略一算不得小半年时间啊，太远了太远了。”

　　陆然摆摆手，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还是有些酸甜，不过是可以接受的度。

　　陆凝摇头，“不一定，谁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

　　半年时间，确实有些长。

　　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也许会赶不上孩子的出生，那岂不是很遗憾？

　　“什么意思？这样的事应该会有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一道，姐夫可是左相，应该不至于劳动他大老远去送嫁吧。”

　　“如果只是送嫁应该不会，但...”

　　陆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陆然，犹豫良久，叹了口气说道：“但如果陛下有别的交代，比如契约并不只是表面想要的那些，就得需要丞相前往谈判。”

　　陆然挠了挠头，“文官的圈子真是难懂，也只有姐夫这样的人可以游刃有余。”

　　“什么事情游刃有余？”

　　王之蕴刚刚从宫里出来，到家就听见陆然在说他，忍不住插了句嘴。

　　“姐夫你回来了，我和阿姐在说公主大婚的事，到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派去。”

　　陆然有些担心，若是去凉国送嫁，那姐夫应该赶不上阿姐生产才对，那就太可惜了。

　　“嗯，陛下刚刚下旨，三月下旬随车驾出使凉国，我回来是想问问夫人，可愿意跟我一道前往。”

　　王之蕴看着陆凝，她如今还没有显怀，可到底是有了身孕，如此长途跋涉，他也没有把握陆凝会不会答应，或者路途之上有没有意外。

　　陆凝似乎根本不惊讶王之蕴会出使西凉，更不意外他会想要带着自己一道去。

　　只是陆凝还没回应，陆然先跳起来，“什么？带着阿姐一道去凉国？那么远，她如今的情况怎么能行？”

　　王之蕴没有说话，只看着陆凝，此去山高水长，确实与她而言过于冒险。

　　“无妨，我没有去过凉国，这次正好有机会前去看看。”

　　陆凝的回答在王之蕴的意料之中，却又倍感惊喜。

　　“好，我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王之蕴面容舒展，像是终于放下心来，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还不到放心的时候。

　　陆然看看自家阿姐，又看看长身而立的姐夫，无奈的挠挠头，“我觉得你们还是跟阿爹阿娘说说比较好，你们这也太草率了。”

　　难得他能说陆凝草率，说完之后陆然心里有种自己长大了的感觉。

　　“此时我会跟母亲说，至于父亲那边，还是你去比较好。”王之蕴笑着朝陆然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陆渊在前头等着他。

　　陆然一头雾水，阿爹这时候找他干什么？

　　目送陆然离开，陆凝缓缓起身，王之蕴自然的伸手抚着她，“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距离出发还有半月余，时间还算充裕。”

　　陆凝摇头，依偎着王之蕴，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我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你估摸也没经验准备，不如让阿娘代劳吧。”

　　王之蕴扬眉想起来，“那我是不是该先贿赂贿赂母亲，让她起码没那么大怨念。”

　　“你这话要是让母亲听见了，怨念会更大。”

　　三月下旬上京已经有了春暖花开的样子，从城门到皇宫门口的天街上，不少百姓站在两侧张望，远远能看到一行车队缓缓而来，领头的便是容颜不俗却有些病弱的左相。

　　“咱大周的左相果然不俗，只可惜看着纤瘦苍白了点。”

　　站在一侧垫着脚尖的年轻脚夫一脸可惜，被同样在一旁垫着脚尖看热闹的中年妇人呸了一声，“那又如何，只能说咱大周的丞相为国为民。”

　　脚夫挠了挠头，“大姐说的是，不过要是能把身体养好，这样不是能更加为国为民。”

　　“谁说不是呢，丞相大人这身体看着让人怪心疼的，要是能头神医给治好那多好。”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妪在一旁插话。

　　中年妇人点点头，“是啊，听说丞相夫人有了身孕，想来能让丞相大人多少心情舒缓，说不定对病情有好处呢。”

　　脚夫一直没能搭上话，有些尴尬的想，自己不过是一句无心的话，怎么就能延伸出这么多担忧来，果然女人的八卦能力比男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