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栗厄公主看着婢女拿进来的帖子，快速翻开一看，果然是陆凝送来的，一时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公主，这位南阳乡君是什么意思？她在秋宴上可没对咱们有好脸色，这会儿会不会有诈？他们大周人可跟咱们凉国人不同，得小心啊。

　　婢女从前在凉国跟前去经商的大周人打过交道，深知他们的狡猾，本想提醒公主小心，却没想到栗厄公主突然一脸兴奋。

　　她不是那样的人，赶紧准备，晚些等她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否则别怪本公主手下不留情。

　　栗厄公主在凉都便是说一不二的主，对于违抗自己命令的奴婢从来不会手软，这些婢女深知，自然不敢违背栗厄公主的意思。

　　奴婢一定不敢怠慢。

　　婢女躬身退了出去，仔细吩咐今晚的晚宴，谁也不敢怠慢了这位南阳乡君。

　　陆凝到驿馆别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后，她是第一次到驿馆，并不知道驿馆还分别院，更不知道栗厄公主所住的别院竟然比一般士族的宅子更美轮美奂。

　　此间是照我们凉国的风俗布置，跟你们大周很不一样，乡君没见过觉得新鲜是很正常的。

　　栗厄公主不知道从哪儿绕了出来，就站在陆凝身后不远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她似乎跟秋宴上又不一样。

　　陆凝侧身看着走过来的栗厄公主，她一身凉国宫廷打扮，看着既华贵又新奇，衬得她整个人比秋宴时明媚了不少。

　　就如同，如同草原上的太阳，但那双眼睛又如同清澈的湖泊。

　　我从未出过大周，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江南，但那时候年幼，也没什么印象，对于凉国，我甚至连传闻都听的少。

　　陆凝点头，对着栗厄公主并没有敌意，甚至连怨气都没有，说话跟是如同跟一个朋友随意聊天。

　　栗厄心中高兴，她是喜欢王之蕴，也用了点手段想要逼迫王之蕴妥协，但对陆凝她没有恶意，她阿妈说过，女人和女人之间如果没有仇恨，那就不要做的太绝。

　　那你今日来对了，我是凉国的公主，你有什么想着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将自己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扬，随后又想到了大周这个举动似乎带着一丝挑衅，便生生止住了这动作。

　　好，那今日便叨扰了。

　　陆凝微微颔首，栗厄便高高兴兴的拉着她往里走，琼香在身后有心说上两句，又瞧见琼落没有动作，便也装作乖巧的跟在后头往里走。

　　栗厄公主准备的是凉国的酒宴，菜色比之大周逊色不少，但那酒香让陆凝一闻便知道是好酒，难得的好酒。

　　两次分别入座，待陆凝刚一坐下，栗厄公主突然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今天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劝我放弃嫁给他？那你恐怕白来一趟了。

　　陆凝脸上本带着笑意，闻言笑的更加温和，我不阻止你，我只来同你说说他。

　　你不阻止我？栗厄公主一脸不相信，她见过不少大周的女子，她们可以接受自己的夫君纳妾，却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惦记自己的正妻之位。

　　栗厄问过她来自大周的老师，在大周女子地位本就不算高，不如他们凉国，但正妻却是可以和男主人平起平坐的，轻易不能休戚，更不能折辱。

　　大周的正妻多数都是和离，像丞相之妻这样的，更是连和离都少见。

　　栗厄不明白陆凝怎么能这么淡定应对。

　　我为何阻止你？陆凝反问的清淡，似乎觉得栗厄这话问的有点奇怪。

　　栗厄抿唇想了想，竟认真回答道：你们大周女子认为正妻之位十分重要，若是我和亲，定然不可能居下，若他休了你，你以后怎么办？

　　在秋宴上栗厄虽然逼迫王之蕴和陆凝表态，但其实心里早早为陆凝做了打算，她家中尚有几个王兄，都是未婚的青年才俊，一点不比王之蕴查，地位更是比大周的丞相高出许多。

　　栗厄那时便觉着，如果王之蕴点头，她立刻修书一封送去凉都，以陆凝的容貌和性子，一定得她那些王兄的喜欢，到时候看她喜欢谁，便可做了谁的王妃。

　　可没想到王之蕴拒绝的干脆，甚至连大周的皇帝都那般态度，倒是皇后没有把话说死。

　　这我倒是没考虑过。陆凝是真没考虑过这些，即便她和王之蕴之间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也从未怀疑过王之蕴的品行。

　　若是因为和亲公主而休了她另娶，那陆凝只能说自己这次不是眼瞎，而是遇上了神人，不栽跟头都不行。

　　为什么不考虑？栗厄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

　　陆凝实在不想说因为王之蕴不会休她，所以她压根没想过。

　　嗯，也许是我心大，你不是不知道我出身将门，从来也不计较这些。

　　想来想去，干脆用了这个理由，虽然牵强，可好歹是个说辞不是。

　　可惜栗厄不信，她只盯着陆凝，盯得陆凝妥协。

　　秋宴之上你也听到他的话，相爷一向有主见，不会轻易被旁人改变，且以公主那样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栗厄一愣，随后垂了眸子，却不是因为这话受伤，而是在想陆凝话里的意思。

　　她怎么忘了这一点，人与人的性子不同，有些人施了压力便会妥协，有些人可以以名利诱之，可有些人却刚好相反，越是压力越是厌烦。

　　栗厄暗自恼怒，她竟然遗漏了，以王之蕴年纪轻轻成为丞相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喜欢被人压制逼迫。

　　乡君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不会轻易放弃。

　　栗厄想明白其中关键，心里虽然感激陆凝的敞亮，可却并不会因为这个放弃王之蕴，她自打在驿馆见过王之蕴开始，便被这个人吸引。

　　栗厄那时候甚至不知道他就是大周的丞相，只一心想要得了他的青睐。

　　后来知道了，便更加欢喜，如此位高权重又年纪轻轻，她父王就没有理由反对，这次和亲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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