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自我了断,让楚天雄面色一抽。
不等楚天雄亲自开口,他身后一位属下站出来怒声斥责,;在这片坠落之城,还没人敢动我家雄爷,你个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如此冒犯雄爷,简直找死。
轰!
黑渊横眉,手臂一挥就将这位属下震得翻倒在地,;我家府长大人,不喜鸡鸣犬吠。
;就是你们背后金主,向家主子向天行到场,也不敢这么与我家楚爷说话。
轰!
此人身体撞在墙壁之上,全身骨骼近乎粉碎,倒地哀嚎。
;你,你真的要杀我?楚天雄深吸数口气,他混迹这片坠落之城十余年,见的最多的,无非就是生与死,最不惧的自然也是生死。
;我做的一切,都是向家指使,你动我,就是抚了向家面子。
楚相玉轻轻嗯了一句,然后将名刀横着向前一推,;走好不送。
本想搬出向家压一压楚相玉,让其看在向家面子上,能有所收敛,没想到,对方根本无惧。
面对寒锋利刃,楚天雄几度咬牙,终究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接。
原来,自己并非敢于舍命的亡命之徒,面对生死,他也会贪生怕死。
一念及此,楚天雄扑通一声跪下,;是我错了,对不住孔藤前辈,求您饶我狗命。
;我也是个可怜人,出身天都楚家,曾几度辉煌落魄,于族斗之中落魄后放逐至此。
楚相玉抬头凝视,;与我有关?
这…
楚天雄一时语塞,然后面部肌肉僵硬的笑笑,尴尬道:;你也姓楚,没准,我们还是本家呢。
;上辈子的事,谁知道。
楚相玉提刀随手一挥,一抹鲜血于青天白日间泼洒。
楚相玉头也不回,带着神志已然模糊的孔藤远去。
这世间可怜人,走错路之人,何其多。
错了就是错了,他没时间一一原谅。
有错认罚,
简单直接。
楚相玉背起昏迷中的孔藤,一步步向外走去。
;老孔,别睡,带你回家。
楚相玉轻声呼唤。
不过孔藤眼皮动了动,沉默半晌才道:;家不在了,只剩我一个了。
楚相玉脚步一滞,
这位铁骨铮铮的中年男子,本可以当个瘦死的骆驼,安安稳稳无忧一生,但当年就为了保全自己,将最后家族底蕴耗光,以至于在这片冰冷的坠落之城遭了几年的罪。
闹成了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
孔藤用手抓了抓这身衣裳,声音无力道:;我就跟李伯诏说嘛,我老孔眼光准,你有出息了。
说着,用手扯了扯,苍白笑道;嘿嘿,这身皮,威风呐。
囚禁深海之城这些年,失去消息来源的孔藤,对楚相玉的印象,还处于几年前那个阶段。
青涩,
倔犟,
有股子傲气,与不该存在的棱角。
黑渊一步上前,想讲述自家这位主子的丰功伟绩,让这位近乎颓靡的前辈精神精神。
刚要开口,楚相玉投了一道犀利眼神,黑渊当即止步。
;还是您口中那个,倔犟的楚牙子。
;宝剑锋从磨砺出,不怕犟,就怕,向这世间低头。
孔藤轻轻拍了拍楚相玉肩头,;我想回,秋水三校看看。
;我带你去!
咯吱!
铁门开启!
门外一群群手持铁器的壮汉,装束五花八门,看样子没一个善类,全部气势汹汹将路口堵住。
这群闻声而动,意欲前来支援楚天雄的一**势力,瞧见大门敞开,有人走了出来。
立刻就在主事人招呼之下,准备一拥而入。
然而,下一刻,众人脚步生生止住。
玄衣纁裳?
这他妈,真的假的?
最近被炒的火热尘埃落地,却身份未明,相貌不详的高等学府总府长,怎么出现在这种三不管野蛮地带了?
一股无形压抑气势,弥漫全场。
众人举起的铁器,纷纷定格在空中,同时随着楚相玉步伐的迈步,众人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
楚相玉就这样公而然之的,径直走到商务车前。
才走出不远,李伯诏带着孔家人到了,黑压压成片人潮落地,令人头皮发麻。
霹雳一阵铁器落地声,
从装束上看,从气势上看,这群人的身份。
他娘的,这,这也太恐怖了!
众人惊呆原地,忍不住骂娘了,这楚天雄怎么招惹到了这样的人物。
这等气势巍峨,这等训练素养,明显是王级世家培养出来的精英人物。
李伯诏迎面走来,楚相玉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便与之错身而过。
;老孔想走趟秋水三校。
瞧见半死不活的孔藤,李伯诏内心一颤,大手一挥,人潮涌动!
;去秋水三校。
孔家儿郎齐齐哽咽。
;恭送家主。
震耳欲聋的吼声。
令得虚弱闭目中的孔藤,缓缓睁开眼睛,待他看清以弟弟孔飞为首的孔家男儿时,双目渐渐模糊。
;哥。
孔飞泪眼朦胧
;当年,孔家遭难,是李叔冒着李家被波及的危险,为孔家保留了这一份香火。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东海山区,刻苦训练,就等有朝一日,重振我孔家。
孔藤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伯诏。;老李,这份情,只能下辈子还了。
李伯诏头一拧,含泪倔强道,;这辈子事这辈子算,你老小子别他么急着跑路。
孔藤无力一笑,向弟弟孔飞招了招手,孔飞连忙快步来到孔藤身边,低下头与其平视,强忍泪水,;哥。
声音戛然而止,孔飞再度哽咽。
孔藤宠溺的抚了抚弟弟脑袋,因为常年训练,留下了很多伤疤,心疼欣慰道,;当年那个,整天花天酒地,到处惹事生非的臭小子,变成男人了。
孔飞再也忍不住,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瞬间滚滚。
;哥,你坚持住,孔家男儿还等着你回归,带孔家翻身呢。
孔藤闭目,摇头,;孔飞,以后孔家就交给你了,哥累了。
此时,三辆豪车一路开道,楚相玉在孔藤的授意下,离开了此地。
孔飞望着哥哥离去背影,转过身抹着眼泪,;向氏一脉,一个不留。
铁门轰然闭合。
这一日,深海之城血流全城。
秋水三校!
外临市中心,内临东部海域。
算是孔藤母校,也是当年孔藤与已经故去的至爱,相识相知携手走过一生的。
商务车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秋水三校。
校区是开放式的,商务车径直驶入,行至海边处停下。
没有炎炎夏日的喧嚣,这里的冬季杳无人迹。
车门打开,楚相玉本想搀扶孔藤下车,孔藤拒绝。
整了整衣襟,尽量鼓起精气神,身形不稳的走向了海边,挑了一块,还算是避风的位置,靠着冰冷的石头站定。
看着这片海,孔藤目光尽是追忆,他年少时,在这片土地求学,同样是在这东海,遇到了往后漫长余生都无法割舍的挚爱!
当年少年,背着行囊从这里毕业,揣着对未来的梦想以及期待,一步一步走过了这些年。
转眼间,数载春秋一晃而过,他又回到了人生最开始的地步!
真正人生开始的地方!
哪怕他出身天都孔家,曾经数一数二的豪门巨族,但东海这片土地在他心里的位置,始终不一样。
因为有属于他自己,而非属于孔家的人生。
还因为,有她。
;从这里毕业,整整二十二年了。
孔藤指着远处浪花,仿佛看见了昔日的她,笑容满面,眼眸中尽是柔情蜜意。
;她离开我,五年了。
两行清泪流淌。
孔家于世家之争中落魄,她也在这场浩劫中迫害至死,而且眼睁睁死在了自己面前,无能为力。
每每想起,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楚相玉淡淡开口,;我答应你,向家,乃至涉事家族,必然一概在天都除名。
;嗯,好样的!
余辉照耀脸庞,孔藤欣慰一笑,;高处不胜寒,你自己也要当心。
文艺界混乱是众所周知的,因此德艺双馨,向来寥若星辰,倒显得难能可贵。
;有没有查过自己身世?
孔藤忽然有此一问,话题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只是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
迎着海风,大海无量,楚相玉摇了摇头,
;没查。
不查,也不想。
孔藤释然一笑,因为用力过猛,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后,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吕健康那混蛋小子,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最后一次汇报,还是在去年,听说有了些眉目?
孔藤似乎想在最后时刻,说出些事情。
楚相玉轻轻一笑,有关吕健康这位五叔的身份,他早就清楚。
只是,任由他去了。
;红妹,天气太冷,要不改天再来?别冻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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