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副驾驶，趁苏锦系安全带，伸手摘掉苏锦的墨镜，看到密密点点的淤青，苏夕心疼得抬手去摸，“妈，这……怎么弄的？”
苏锦皱着眉，很快抢了回去，缓缓戴上，若无其事地帮苏夕系着安全带，“你别管妈妈的事，这是走路摔的。还有，你爸爸他是生病了，是传染病，所以很快就要掩埋。你外公外婆他们是车祸，不是你爸爸杀害的，我告诉你这些事，是怕影响你学习，所以你以后也不许再问我，也不要乱想。”
仍是有很多不解，“那爸爸真的那个幼女了吗？”
苏锦摇头，铁青的脸似是陷入痛苦回忆，困顿挣扎后叹了气，“他没有。苏夕，妈妈不想说这些事情了。你以后也不要再问了，记得你爸爸的忌日，记得他的名字就行了。”
苏夕像泄了气的气球，很多问题到了嘴边，看到苏锦那种疲惫不堪的脸，又咽了回去。
不知道和苏锦聊什么，苏夕低头埋下脸看到手机页面传来“陈岩”的信息，瞟了一眼苏锦，才用手遮住悄悄回复。
苏锦轻轻咳了一声，打量着苏夕青涩脸庞的每一个微表情，感到一股视线的注射，苏夕把手机藏在了身后，假模假样得看着窗外。
苏锦心照不宣得浅笑，她大概知道陈岩和苏夕的事情，因她年少时错过许多，所以并不十分介意。
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苏锦这样好好看一下苏夕，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夕的头发已经这么长，身高也快赶上自己。
回忆里，还是那个眼睛鼻子都一般大点的小娃娃，好像一瞬间的事，就长这么大了。
抚摸着苏夕的头发，苏锦的喉咙打了结，越是抑制，越是难受，眼泪从眼角毫无章法得往下，苏锦急着擦，鼻子也发出哭腔的信号。
苏夕猛地转过头来，觉得惊讶又不知所措，苏锦拿着纸巾擦着鼻涕，明朗得笑开，“我感冒了，是感冒了。”
苏夕也停驻在苏锦的脸上，她大多时候像冰窖的冰块，喜怒无常，形影无踪。精致漂亮的妆容下，遮不住焦虑和疲倦。
此刻看到的她，却有着难以支撑的脆弱和无力，苏夕有股淡淡的害怕，握住方向盘上苏锦的手，“妈妈，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苏锦释怀郁结努力露出笑容，反过来拍拍苏夕的手，“只要你好，一切都好。”
车停留在学校后山的一个小别墅里，苏锦左右看看，把门锁上后才递给苏夕一把钥匙，“夕夕，妈妈马上就要出差了。这个地方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特别是韩家的人。妈妈只要不出差，就来陪你一起住。你平时就一个人住，你不用害怕，我在这门口都安了监控，还雇了两个保安叔叔在不远的地方保护你。”
打心眼有些不明白这样的安排，只是下意识拉住苏锦的手，苏锦瞟了一眼，苏夕又低着头很快松开。她很想说，刚刚经历了那么多事，并不想苏锦离开。
苏锦强打起精神，弯腰摸了摸苏夕的头，“不怕，这里很安全，妈妈这个月之内就回来陪你。”
今日她出了奇的温柔，有些反常，苏夕紧紧得抓着她的手，“那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家。”
苏锦点了点头，转身开车离开，韩家阁楼的小卧室里，韩真在等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韩真正在打印照片，慵懒得贴在小灯映上的墙面。
见他那模样，苏锦胸腔冲血般得疼痛，抢到他面前去撕。韩真轻轻一抓就握住，反手将她摁在椅子上，手心捏着她的下巴指着她看，“苏锦啊，你不觉得你的女儿比你年轻时更好看吗？”
苏锦恨恨得瞪他，咬牙切齿，“韩真，你玩够了？游戏玩够了吗？你折磨我还嫌不够吗！”
韩真轻轻扶玻璃框的眼睛，他有一双沉思的丹凤眼，眯起来，迸射着瘆人又迷人的光，“苏锦，这不是游戏，这是生命的意义。”
他指了指墙，“你看你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拍的，你的眉间很是坚毅，我就知道，你就是生命的意义。”
回忆的痛苦像漫起的淤泥将苏锦吞噬，巨大的窒息和恨意集聚在手掌，苏锦的牙齿微微发抖，刚抬起手，心口又疼了起来，猩红的双眼，像刀一般剜着韩真。
韩真抬眉笑了起来，温柔得抚摸苏锦的胸口，“好了，好了。你生了病，不要总是动气。”
苏锦漂亮的脸极度扭曲得揉在一块，整个人瘫在地上，抓住一旁的书角，改为跪的姿势，“韩真，你放过我的女儿。我已经失去了父母，孩子失去了父亲，我被你折磨到今天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连我唯一的女儿都不放过吗？”
韩真用手指轻轻敲着手指，他喜欢坚韧的生命，更贪恋生命的绝望和痛苦。韩夕凝的母亲是他第一个游戏对象，苏锦是第二个。
在他心里，苏夕是以后的第三个。
敲击的顿声像剥皮的刑罚令人煎熬，苏锦想起这十几年的痛苦，瞳孔渐渐放大，空洞的双眼迸射出一道狠光，“韩真，你不要逼我，大不了我杀了你，同归于尽。”
韩真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蹲下挑起苏锦的下巴，上下打量眼前生命的每一个痛苦的挣扎，“苏锦，你别忘了，我这里有很多的证据，如果我出了事，我的下属会按照程序去抓人。你死了，你爱的人很快就会来陪你。”
苏锦发狠的嘴角开始微微抽搐起来，他知道，韩真有天大的手段，是黑暗幕后的导演，是手里不沾血的恶魔。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韩真看着苏锦绝望又服从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握着苏锦羸弱的双肩，眼神示意身旁的小床。
夜已经黑了，窗外的雨点打在窗台的声音，很是厉害。
苏锦眼神似是无物，像机器人一般走了过去，乖乖躺下，望着天花板中间的灯，眼睛慢慢失焦，认命得又闭上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