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清冷,苏可夏只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
她说呢,凭苏凌风那种温吞性子的人能说出那样的话?这老二嫂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一旁的王翠竺一声都不吭的。
敢情,今天这一出戏就是做给杨氏看得,为的就是卖自己。
苏可夏心中仿佛透进了冷风,眸子漆黑的,映得如深渊般不见底。
突然的,她咧嘴傻笑,弯腰捡地上的小石子直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望着杨氏哭唧唧,娘,我饿。
杨氏突然明白了过来,风一般的抱住苏可夏,爹,你也看见了,夏儿就是一个痴儿,容貌也不怎么好,还啥都干不成,谁家会要?就是林家不也是白给都嫌弃的嘛!
苏勋也有些来气了,但他不好说话,阴嗖嗖的目光射向王翠竺。
一直沉默着的王翠竺蹭的一下站起身,鼻子哼气,不卖她?谁给老三钱看病?你又想救老三,又要你那个傻子闺女,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再说了,她留在家里也是浪费口粮,你们养他一场,她给她爹兑钱治病,也算是报答恩情了。
杨氏嗫嚅着,娘你看夏儿这样,那些牙婆子都门清儿,哪是那么好唬弄的
王翠竺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唬弄不唬弄的,好货好卖,贱货贱卖,这傻子虽然是丑了点,但好歹是个能蹲地窝尿,可以生娃的,怎么也值些个钱。
杨氏听到这话脸色彻底白了,她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哭腔声,爹,娘她现在才十三岁啊,你们要卖就卖我吧,被卖夏儿
苏勋虽然在旁边抽烟,但耳朵是一直竖着的,听到这里,按捺不住了,这平常跟泥人一般好拿捏的三媳妇,今天怎么这么混不吝。
苏勋坐直身,打断她,行了,你也别说了,给你时间好好考虑吧,要老三,还是要这个傻丫。
杨氏顿了一下,继续磕头,可苏勋像是没看见一样,拉着王翠竺往外走,终于屋子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杨氏这才从低低的啜泣声变成大哭。
苏可夏连忙上去拍着杨氏的背,娘,不哭。
夏儿杨氏没忍住,抱着苏可夏哭得是更大声了。
夏,夏儿一道虚弱声带着诧异传来,杨氏一愣,转过头看向穿,见到苏习凛睁着眼,神情有些惊讶。
夏儿她爹,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杨氏连忙问。
苏习凛却一直盯着苏可夏,似乎将她瞧出个洞来,杨氏这才反应过来,又是哭又是笑地说:夏儿她爹,夏儿不傻了,这一病将她病清醒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说着,杨氏又低低哭泣了起来。
苏习凛却弯了眼,振奋道:好,好!他朝苏可夏招手,夏儿,你过来。
苏可夏依言上前,叫了一声,爹。
苏习凛一双眼瞬间红了,乖女儿,大手在她乱糟糟的地方抚摸了一下,眼神慈爱道:刚才的话我听到了。
夏儿她爹杨氏欲言又止,想安慰他,可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自己都冷彻心扉了,更何况苏习凛?
苏习凛无声地眨眼,将泪憋回去,不卖,我这双腿就算是废了也不卖夏儿。
苏可夏心又是松落,又是酸涩,她凑上前,泪眼朦胧,擤着鼻子道:爹,是夏儿不孝
苏习凛摆摆手,怎么能怪你,之前你神志不清,哪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个儿若是他们来要是再说这件事,我就告诉他们不卖,就是我废了双腿,净身出户,也不会卖夏儿的!
苏习凛铿锵有力的声音敲在苏可夏的心上,让苏可夏隐隐生出期待来,只要父亲母亲不抛弃,有什么困难渡过不去的?
再则,自己虽然是现代的武学家,但是平常这种外伤处理得不少,就算郎中说无可救药,自己就算去山上采药给爹内服外敷,再用现代的按摩手法,还怕苏习凛不会站起来吗?
苏可夏暗自打气着,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背着背篓踩着才下雨的湿地去了山上,凭着记忆,苏可夏来到了半山腰,这个时节秋季,树木都是松树,最是出松茸的季节,苏可夏采了一大把,还有几株治跌打损伤的药草。
只是等苏可夏再次弯腰捡地上那个小小的,如同雨伞般的松茸时,突然山上起了雾,将团团围住,迷得不知方向。
苏可夏这才回想起从前村子里说的,下雨之后千万别去山上,以前有人在这个时候走丢过,再也找不到了。
一时之间,苏可夏不禁慌张起来,但她还是冷静着,深吸口气待着原地,没有挪动半分,然后细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这棵树还是方才所见的那个松茸的树,而一边则是一些嶙峋的怪石,还有零碎的脚步。
苏可夏寻着脚步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间,她仿佛感觉有什么眼睛盯着,猛地抬眼,却又是什么都没见到。
苏可夏屏住呼吸,暗自揣了几个石头在手里,一边假意地在找路,一边则是全神贯注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呼呼风吹,枝叶踩碎的声音,苏可夏一凛,横手一甩,果然听到一个闷哼声,苏可夏身子一跃,扑了上去,冷然道:谁!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散了雾,苏可夏身下,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如春山般的眉,微微上挑,那双含着星星般的眼睛在薄薄的雾霭中迤逦婉转,升腾出一种仙境般缥缈的虚幻。
苏可夏听到自己的心跳若玉炔落湖,铮铮有声。
而她身下的男子稍微凌乱的发在空中微微飞扬,原来你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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