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我妈要过生日, 我能邀请你参加吗？”

　　顾世琛问的小心翼翼，偷瞄了钟灵灵好几眼，就怕她生气。

　　钟灵灵微微蹙眉：“我去做什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 有钱人的生日都是变相的商业聚会和夫人外交，她去不合适。

　　顾世琛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大狗式委屈：“我妈想见见你了。”

　　“……”这人一定是抓住自己的把柄了，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这么戳肺管子了。

　　第一次她就不应该破例, 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每次都被“要挟”。

　　“你跟你妈妈提过我了？”钟灵灵挑着眉。

　　“嗯, 我年纪也不小了，都27了，还没谈过恋爱，也不去相亲, 我妈都要怀疑我又病了，我就告诉她我在追你。”

　　为了让钟灵灵相信, 顾世琛牺牲也是够多的, 有病这种说辞都拿出来了。

　　钟灵灵眼眉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眯着眼睛问道：“你妈上网吗？”

　　顾世琛道：“上, 她还见过你微博上我给你拍的照片, 说你漂亮，让我抓紧些，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就太可惜了。”

　　看过照片？

　　那岂不是也应该看过视频和她微博下面的各色评论。

　　这妈妈, 心也够大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 别说追求了, 怕不是还要去按着自己孩子远离这种不“洁身自好”的女人。

　　钟灵灵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方面窃喜顾世琛追求她不是心血来潮说着玩玩的, 甭管他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起码他愿意将自己介绍给他的家人。

　　但另一方面又真的有些害怕，虽然顾世琛咬得非常紧，但她还没答应对方, 也怕顾世琛的妈妈只是嘴上客气给儿子点面子罢了，其实心里非常讨厌她。

　　人家生日，自己凑上去，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钟灵灵抿着唇，一时之间不知是不是该拒绝。

　　顾世琛忽然说道：“我妈说务必一定要带着你去，否则我都去不成。”

　　“瞎说！”钟灵灵翻了个白眼。

　　顾世琛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性感低沉的嗓音拖着腔调：“去吧，有我跟着呢，不用应付很多人。”

　　顾世琛简直化身为粘人的哈巴狗，一路上都在钟灵灵的耳朵边上说去吧去吧的车轱辘话。

　　到后来钟灵灵一听见去这个字，就下意识头皮发麻，头发根都要竖起来了。

　　就在顾世琛变了语调，第一百零八次企图架说服她的时候，钟灵灵终于崩溃了。

　　看着他张嘴立刻一把捂上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给我闭嘴！”

　　她掀开眼睛，正好对上顾世琛深情宠溺的眼神，愣怔了一瞬。

　　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要不是还有安全带勒着，她整个人都要扑进顾世琛的怀里了。

　　即便是坐着，顾世琛也比她高一个头，她微微仰着头，一只手死死扣在顾世琛的嘴上。

　　而顾世琛微微低着头，眼神缱绻温柔，眼底盛着一片汪洋大海，海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萦绕在耳畔，钟灵灵嗓子忽然发干发紧，不由自主使劲吞了口唾沫。

　　……

　　医院里，陈重简单收拾了下病房，看着屋子都放不下的花篮和花束，酸溜溜的。

　　“你瞧瞧查律师这女人缘。”

　　陈重是查阳荣的同事，也是合租室友，经常调侃查阳荣是个中央空调，也是渣男。

　　他挨着床沿坐下来，摸了苹果削皮：“怎么不见那个小师妹？”

　　陈重也是知道钟灵灵的，甚至还一度误会钟灵灵在追求查阳荣，实名羡慕查阳荣的桃花运。

　　后来知道两人只是朋友，还可惜了很长时间，一直为查阳荣错过这样好的姑娘而感到遗憾。

　　原话是：错过这么好的姑娘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查阳荣隐藏的很好，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表面的绅士温柔，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内心的阴暗和痛苦。

　　查阳荣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心情有些复杂：“她最近有些忙，就没过来。”

　　“忙？什么时候你有事她不是第一时间冲锋陷阵，这次在忙什么？”

　　陈重低着头，压根没注意到查阳荣难看的表情，漫不经心说道，“该不会是男友吃醋了？”

　　查阳荣眉眼沉郁：“不知道。”

　　陈重抬起头，将苹果递给他，瞧见他脸色不好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渣哥，你不会死在吃醋吧？哎哎哎，我就说你们两个之间不得有点什么呀，这么好的姑娘每天搁在眼前晃悠，谁不心动啊……”

　　查阳荣根本没心思吃苹果，一边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陈重瞄了一眼停下调侃去给他拿手机，注意到屏幕上的半边短信。

　　脸色猛然一变，抬脸看他：“是你爸的。”

　　查阳荣接过手机，眼眸如墨般暗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关掉屏幕：“还是要钱。”

　　陈重脸色凝重起来：“不是才给了三十万？这么快就花完了？”

　　查阳荣：“都不够他还欠下的赌债的，高利贷见他拿得到钱，自然更会不依不饶，尤其是他根本没改，还一直在赌，这就是个无底洞。”

　　填满是不可能的，只需要移除。

　　陈重面上满是担忧：“现在怎么办？你这爸爸可不是什么善茬，为了三十万就把你捅的肠穿肚烂，在医院修养好几个月，高利贷啊，你爸就算为了活下去都要跟你拼命。”

　　“放心吧，这么多年，他的那点手段我都了如指掌，不会出事的。”

　　查阳荣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在安排了，过段时间就把他送进去待两年。”

　　陈重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了，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也知道他肯定有了完善的计划。

　　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陈重放了心，也没问要做什么，只是轻声道：“你心里有数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说完他笑了两声：“钱方面的确实帮不上忙，要出力绝不含糊。”他使劲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说完又问道：“你这次住院要花不少钱吧，要不我……”

　　陈重刚买了房子，要结婚了，手里现钱肯定不多，能把这话说出来，查阳荣觉得就已经够兄弟义气了。

　　“我……”查阳荣眼皮子掀了掀，正准备说些什么。

　　忽然又想到只是这点程度就已经让自己感动了，那钟灵灵不仅说出来还真的帮自己出钱出力。

　　尤其是这次，竟然铤而走险站出来帮自己，他岂不是要感动的哭出来。

　　“怎么了？”陈重看着他，“有难处就说出来，这点兄弟还是帮得上忙的。”

　　“没事，我有钱。”查阳荣微微低了低头，“还有一件事。”

　　“你说。”陈重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段时间我肯定会冷着查强，或许他会有过激的行为和举措，我怕他对你们下手，让事务所的几个小伙子都注意着点。”

　　“这你就放心吧，我们一个个大老爷们也不怕。”陈重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容，“你把自己照看好吧，想想他要是来找你，还怎么应付。”

　　“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查阳荣摩挲着自己的指骨，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不是没做坏事，只是没什么举报的价值，才让他嚣张到现在，证据也好搜集，足够他在里面呆上个三年五年的了。”

　　“那就好，你也能喘口气。”陈重说道。

　　他侧过头，瞧见查阳荣的表情冷漠，面色青白。

　　或许是这段时间在医院没休息好的缘故，整个人十分憔悴，黑眼圈浓重，下巴上也布满了淡青色的胡茬，下颚淡青色的血管透着一股脆弱。

　　陈重愣怔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法把这个颓废的病人模样和往日意气风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泰然自处，游刃有余的未来金牌律师的杏乡重合。

　　他忍不住说道：“怎么了，这段时间心思挺沉的？”

　　做律师的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尤其陈重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事务所不少人都把陈重当知心大姐姐，有事就去找他开导开导，但这些人里从来不包括查阳荣。

　　他总觉得查阳荣没事，毕竟他可是事务所的得力干将，不管是表情还是情绪管理都是No.1。

　　但后来，事务所起旗开得胜，举办第一次庆功宴会的时候，查阳荣醉的像孙子，死狗一样地趴在桌子上。

　　陈重以为他睡着了，叫他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在哭。

　　一点声音都没有，眼圈红肿，眼神迷茫，眼泪默默地往下淌。

　　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是个心里有事的男人。

　　太多东西压在心里边了，但人家不说，自己也没权利追究。

　　不过打那开始，他就开始关注关心查阳荣了。

　　有意无意想让对方赶紧找个媳妇，不然也不会多次CUE钟灵灵。

　　只可惜两人关系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后来也就不说了。

　　“没有。”查阳荣否认了。

　　他甚至都没看陈重一眼，摆明了说瞎话，但陈重张了张嘴，还是体贴地没问出来。

　　“灵灵真的忙啊？抽个空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陈重笑了笑，调侃道。

　　虽然查阳荣多次否认两人的关系，还一直说钟灵灵有自己喜欢的人，但陈重发现，每次钟灵灵在场，查阳荣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平稳。

　　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便是事务所被为难，快要关门大吉的时候，查阳荣神经衰弱到整日睡不着觉，精神恍惚，但转身只要看到钟灵灵望着他坚定的眼神以及听到钟灵灵那句“只要你想做，我就支持你做，大不了我再拿出一笔钱，你再重新创业一次”的话，他脆弱的内心就像是披上了一层金刚铠甲，刀枪不入。

　　甚至他发现，查阳荣把这句话专门录了下来。

　　有一次，查阳荣戴着蓝牙耳机站在橱窗前看着万里白云发呆，陈重以为他在听歌，但当查阳荣被叫出办公室，蓝牙耳机因距离限制外放出声，他听到了钟灵灵绵软但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除了这句，还有一句鼓励的话。

　　只不过陈重没听全，查阳荣就回来了。

　　陈重急忙低头，装作自己在忙，但其实眼神一直往查阳荣脸上飘。

　　查阳荣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甚至也没碰手机，只是耳朵根有些红。

　　陈重不知道这到底是精神寄托还是爱情，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钟灵灵在查阳荣的心里事唯一的，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或许和钟灵灵聊一聊，有用呢。

　　提到钟灵灵，查阳荣的脸色更冷硬了，眼瞳里甚至带了烦躁和不耐。

　　仔细看，又有些莫名的情绪夹杂其中。

　　陈重正在看他，将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陈重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问道：“你跟灵灵闹矛盾了？”

　　不可能吧，灵灵那个温吞又糯软的性子，别说查阳荣，就是跟查强，也闹不了矛盾呀。

　　查阳荣呵呵笑了两声，淡淡道：“我跟她无亲无故的，她心情好了对我施舍两个，心情不好了就把所有的感情收回去了，这算什么闹矛盾？”

　　这还不算？闹得这么严重了吗？这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重错愕地看向查阳荣。

　　但查阳荣脑袋已经低下去了，看不到眼神和表情，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他萧索的身影，陈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灵灵不是那样的不讲道理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阿荣，要不我问问她？”

　　不是她的错，难道就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吗？一点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吗？

　　“有什么好问的？”查阳荣头都没抬，“她现在快活的很，哪有闲暇时间管我？”

　　不知道谁家在做饭，是打翻了醋坛子吗？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郁的陈醋味。

　　陈重大概明白两人是因为什么了，他也没继续说下去，打算私底下再问问。

　　“你怎么了？”陈重掀开被子，“哪儿不舒服？伤口痒痒？怎么咕哝个什么？”

　　“没什么！”查阳荣没好气说道，身子往下，躺在床上闷睡。

　　陈重看着他露在外面赌气的几根毛，都要被气笑了。

　　他知道查阳荣肯定是在期盼自己继续问下去，给他个台阶，然后给灵灵打电话，让对方过来。

　　但陈重知道，就是不开腔。

　　之前他提过那么多次让查阳荣好好珍惜钟灵灵，但查阳荣俨然渣男的态度，现在知道后悔了，着急去吧。

　　陈重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模样，心里酸爽，坐了没多久就借口有事告辞了。

　　“等等！”查阳荣忽然叫道。

　　“怎么了？”陈重转身，挑着眉一脸坏笑，明知故问道。

　　查阳荣黑着脸，知道他在故意逗弄自己，一脸无奈，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联系灵灵的，也会让她抽空来看看我们被打入冷宫的等待被临幸的皇后娘娘的，放心吧！”

　　查阳荣狠狠白了他一眼，莫名有些情绪。

　　陈重嘿嘿笑了两声，刚一出病房就掏出手机，给钟灵灵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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