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
周凡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周凡的话。
他们看着周凡，尽皆一脸懵逼，就连沈凌雪也傻在了原地。
她虽然对钢琴了解不多，但无论是曲子，还是女人的手法，在她眼里都是无可挑剔的。
而张强更是笑得肚子痛。
“小子，你在逗我笑吧？你居然说颜素素小姐弹奏的曲子只是一般？你是想笑死我吧？”
在张强看来，周凡显然是个不懂钢琴的土鳖，此时说曲子一般，不过是为了跟自己争面子。
白痴。
台上的颜素素显然也听到了周凡的话，她看着周凡，眉头紧蹙：“请问，这位先生，我弹奏的这个曲子，哪儿一般？”
沈凌雪不由有些尴尬，她连忙拉了拉周凡的衣袖，说道：“周凡，你这样太没礼貌了，还不快道歉。”
“嗯。”
周凡点了点头，立马转身向颜素素道歉：“对不起。”
看到周凡这态度，颜素素不由气得牙痒痒。
要知道，在整个蜀川钢琴界的年轻一辈，她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出道即在云端，此时，亦在不断进步。
对于她的评价，除了鲜花便是掌声。
而周凡，则是第一个斗胆说她弹得一般的家伙！
想到这儿，她狠狠地瞪了周凡一眼：“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的曲子到底一般在哪儿？”
“我爷爷今天也在场，你倒是说说看，我是哪儿弹得不好，让我爷爷听听看，你的意见对不对！”
颜素素的爷爷？
当听到颜素素的话语时，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颜素素的爷爷，可是全大秦最顶尖的钢琴家之一，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钢琴大家！
颜云峰！
众人随着颜素素的目光看去，却见一个老者正坐在一个靠窗位置，静静地吃着牛排。
这位老者，的确便是颜云峰本人。
能在这儿用餐的，至少都自诩是上流人士，倒没有出现跟迷妹见到流量明星一样的场面，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对其投向了尊敬的目光。
见颜素素一脸气愤地看着自己，颜云峰不由一阵苦笑，他本来不想插手小辈之间的事情，但看自家孙女这模样，自己要是继续袖手旁观，她铁定回家跟她奶奶告状。
叹了口气，他缓缓放下了刀叉，看着周凡，淡笑道：
“小兄弟，既然你说老朽的孙女水平一般，要不，你弹一个不那么一般的，让老朽听听？”
见颜老开口，沈凌雪脸色一变，周凡哪会什么钢琴啊，正当她准备叫周凡道歉时，周凡却淡然一笑，说道：“没问题。”
还未等沈凌雪反应过来，周凡已经起身走到钢琴前了。
“还在嘴硬！”
见到这一幕，张强不由冷笑出了声。
练习钢琴，讲究的就是一个持之以恒。
周凡这小子入伍五年，哪有什么时间练习，能完整弹出个生日快乐歌就很不错了。
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待会周凡丢人的模样了。
在场众人，也没人看好周凡，都在等待着周凡丢人的样子。
“唉。”
沈凌雪不由叹了口气，周凡实在是太要强了，明明承认一下错误就好了，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她已经想好了，等周凡弹完，她就亲自去跟颜素素和颜老道歉。
而周凡哪知道沈凌雪想了这么多，若是平时，他绝对不会搭理张强这种蝼蚁的挑衅，哪怕是颜云峰开口，他也不会来弹奏。
只是，他刚好想要为沈凌雪弹奏一曲。
一曲，他前世所创的曲子。
周凡缓缓将手放在键盘上，随即缓缓敲出一个个音节。
只是，他敲动琴键的动作和曲子，却是让所有人愣住了。
紧接着，哗然一片。
“这小子，在搞笑吧？”
“这小子弹的《生日快乐歌》最多就是幼儿园水平……我七岁女儿弹得都比他好。”
“我用脚弹得都比这小子好！”
众人纷纷嘲讽道。
“我也是傻，这小子连刀叉都不会拿，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他真的会弹钢琴。”
张强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就连颜云峰也是一脸尴尬，他本以为周凡评价颜素素，至少也有业余水平，他还打算等周凡弹完，自己好好指点他一番，以免他面子上过不去。
结果没想到，竟是个连门都没入的初学者……
颜素素也是一脸错愕。
是谁给这小子的勇气评价自己的水平一般的……
梁静茹吗？
至于沈凌雪，则是满脸尴尬，正当她打算上去把周凡拉下来去跟她一起道歉时，忽然曲调一转，从笨拙的生日快乐歌变为了汹涌澎湃的战歌。
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周凡的指法越弹越娴熟。
汹涌的战意和不屈，自钢琴中涌出，好似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这一刻，整个餐厅安静了。
嘲笑声，讥讽声在这一刻，都尽数远去。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周凡。
“好澎湃的战歌，原来，这小子真的会弹钢琴。”
颜素素喃喃道。
“看来，他说的没错，素素，你还差得远呢。”
听到自家孙女的话，颜云峰不由摇了摇头。
颜素素正想反驳，却见颜云峰眼角有泪划过。
“这哪是一首战歌，分明是一首情歌。”
侠骨，柔情。
颜素素只听到了激昂的战意，却听不到这战意中隐藏的思念。
这年轻人的钢琴造诣，远胜于自己孙女，甚至与自己不相上下。
那笨拙的指法恐怕也是这曲子的一环。
正当他如此想时，周凡越弹越熟练，在激昂与柔情，也变为了喜悦。
归来之情！
然而，就在喜悦的情绪达到最巅峰之际，隐约却戛然而止。
随即，一股悲呛之音，缓缓流淌而出。
仿佛一个浴血奋战的战士回归家乡后，却发现，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已经化为了灰烬。
孤独，痛苦，后悔，绝望……
一瞬间，悲呛的情绪感染了在场所有的人，勾起了所有人内心最悲痛的记忆。
霎时间，泪水夺眶。
原本还在感叹周凡能在二十多岁，便达到自己这个水平的颜云峰浑身一颤，赞许的眼神中，猛然涌现出浓浓的难以置信和震撼。
“这……这是何等的绝世之音！”
从笨拙的生日快乐歌，到激昂柔情的战歌，再到喜悦后痛苦的哀鸣，何等神奇的组合。
而他身旁，颜素素早已泪流满面，哭得梨花带雨。
“这……这怎么可能……”
张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惨白。
哪怕他极力在排斥，这音乐也如同魔音一般，在引导他的心情走向悲伤。
而沈凌雪坐在椅子上，呆愣愣地看着周凡，眼角有泪划过，她也未曾察觉。
“为什么……周凡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曲子……这首曲子，又是为谁写的……”
她对钢琴也有些许研究，虽然业余，但也足以听出周凡曲子中的意境。
前面那些，她还能理解为，这首曲子，是为自己而创，可后半段，那浓郁的悲呛，却与自己沾不上半点关系。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