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公司啊，还真是招聘看颜值的呢。”一个女孩笑着说，边拿着咖啡站在张灿旁边，像是在等他手头的工作做完。

　　“怎会么，如果看颜值，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张灿谦虚地说。

　　“玉树临风，天赋异禀，还这么谦虚，真的是想把所有有点都占全了吗？太不给普通人活路了啊。”女孩继续说，边弯下身，指着电脑屏幕，说了句表格相关的事情，像是把话题又扯回工作。气氛就在这样一会严肃一会调戏中来回调换。

　　“现在的大姐可真的都太猛了啊，看见小鲜肉就这么生扑啊，厉害了。”方汀身边的女孩使了格颜色，说道。

　　“哈哈。”方汀敷衍了一下，无语。

　　中午一起吃饭，张灿加入了方汀这一组，三人去了那家最近最合口味的餐厅。

　　“你觉得怎么样，这阶段，适应了吗？”女孩看着张灿问道。

　　“还好吧，这些事情，实际上比学校里的，要简单很多。咱们公司工作量又不高，而且老板们控制的也好，也没搞什么加班文化和恶劣竞争，所以挺舒服的。实际上啊，我们现在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办公环境，已经相当不错了。”

　　男孩子对这种工作生态环境的分析和认知经常令方汀感到惊讶。也就是说，她自己和邝无辰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观察才勉强明白的东西，张灿竟然可以毫不费力完全了解，他就像是俯瞰整个办公室一样，所有人对于他来说，在某种程度上都是透明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大学真的课堂上讲这些吗？”方汀忍不住问道。

　　“倒也没有。但是呢，这些就是很明显，所有人出发点就是利益。那么利益的实现就是靠手段。从这些基本点出发，就很好判断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和动机。”张灿回答。

　　方汀这才突然明白，张灿和她的区别。

　　从他眼中看到的世界，万物皆是一盘棋，所有人，不是操盘者就是棋子，每一个动作，都有它的战略意义。

　　这与方汀的思路完全不一样，并且，就算是她知道这个世界有人就是这样来看待的，她自己也无法如此决绝以及把这个原则作为自己的底层思考逻辑大网。

　　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人，虽然有工作价值，然而，除去工作应该完成的任务，他们也同样是有生命力的个体。

　　“你们说，邝总每天回家或者周末，会做什么呢？”张灿边斯文地吃着眼前的食物，边悠然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却令方汀感到了十分不适以及开始提高警惕。

　　“那是人家私人生活。我对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兴趣。”方汀面无表情地回答。

　　张灿看了一眼方汀，又看了看旁边的女孩，女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也是哦。不过就是会令人好奇，这样级别的高富帅，富二代，和我知道的其他的公子都不一样呢。”男孩继续八卦。方汀没再回答。

　　“方小姐是邝总的朋友，都没你这么八卦。”女孩突然插嘴，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善意的提醒。

　　“哦？朋友？嘿嘿，厉害啦。苟富贵，勿相忘啊。”男孩说着，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方汀看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有点自轻自贱的戏虐，又有点猥琐，同时，这样的话语，又有一种类似“咱们是同一阶层”的暗示，总之，传达的信息令方汀十分反感。

　　不过男孩子在有些方面还是极为敏感的，他像是迅速捕捉到了方汀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很快三人又东拉西扯，天南地北开心地聊起了天方汀也把这短暂的不快忘记了虽然那种感受十分明确的揭示了一些关于张灿这个人的特质。

　　“你什么时候毕业啊？”女孩问了句，三人吃饭出来，已经开始向公司的方向散步。

　　“今年夏天啊，六月份毕业季哈哈。”男孩回答。

　　“那就直接留在公司好了啊，实习半年，毕业转正，不是很完美吗？”女孩替他着想。

　　“嗯，是想留下来，只不过不知道公司能不能留呢，咱们公司薪资待遇什么的都挺不错的，说实话现在也没几家公司能和咱们的待遇比了呢。”男孩说道。

　　“那就努努力呗，还有和shirley 搞好关系，她如果愿意提携，搞不好你就青云直上了呢。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女孩说着伸出手向上，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把方汀逗笑了。

　　“你笑什么的呀，我说的都是真的。大腿不得抱一抱呀，领导层的换届，都是利益关系。你混成了人家的亲信，自然以后有肉吃。”女孩言之凿凿。

　　“希望如此吧。只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愿意提拔年轻人的样子。”张灿说道，像是对shirley 印象并没有那么好，这令方汀感到有点惊讶，因为在方汀眼中，她几乎是一种标杆和完美的年长女性形象，男孩子中央空调般的取悦所有办公室女性，为什么会对这个最有权威的人有这样的评价呢？

　　“不会吧，她挺好的啊。啊不，何止好，简直是个模子，用你们的话说，叫模子对吧？”方汀说着，一转头看着旁边的女孩。

　　“嗯，对，模子，榜样的意思。我也觉得她挺权威的，有着这个级别的人该有的姿态，成熟稳重，是我见过的这个年纪的女性中的绝对成功者了。”女孩说道。

　　“实际上我们只是在陪她退休。”男孩的一句话令两人都大吃一惊。

　　“嗯？”方汀看着男孩，“她要退休了吗？”

　　“不是，我是说，这个年纪的女人，有着拿得出手的背景，每天给自己贴上各种国际化高大上的标签，看起来活力满满，实际上也有可能是外强中干，她们已经没有犯错的资本了，所以只能步步为营，最后只等退休。”男孩说道，像是看穿了一切一样，“而且，我们并不是一家养老公司。混到这里来，是需要勇气的。人家这个年龄，和咱们不一样。应该也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下来这里啃硬骨头的。”

　　“真的假的......”女孩也惊讶了，她没想过，在男孩眼中，这个权力结构是如此脆弱。

　　“就是这么回事。她对年轻人，只是观察和学习，并且暗中还有可能打压，提拔你，大幅度成全你，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将对她造成威胁。毕竟，这个市场更新迭代的很快，有些人，只是徒有虚表的空壳子，一旦真的在市场上短兵相接，再爱惜羽毛的人也会被攻击的一地鸡毛。没有人是这么神话的，神话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早就看开了。”男孩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