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瑟瑟发抖的样子，把慕菀心中那种保护欲瞬间激了起来。

　　她什么都没说，把电话直接挂断，把豆丁紧紧抱住，轻拍他的后背，又在小孩儿毛茸茸的头顶亲了一下。

　　“没事，豆丁不怕不怕，妈妈会保护豆丁呢！”

　　这会儿慕菀已经完全不在意“妈妈”这个称呼到底正确与否，既然豆丁叫她一声“妈妈”，她就姑且先当一天妈妈！

　　“豆丁，你看，妈妈把手机挂了，老鹰阿姨找不到你了，不用害怕！妈妈在呢！”

　　小豆丁摸摸慕菀的手机，眨眨眼睛，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是春天的湖泊。

　　“妈妈，老鹰阿姨知道你的手机号。”

　　“那有什么关系？难道小豆丁不相信妈妈能保护你么？”

　　小豆丁想了一会儿，有些难过，“老鹰阿姨很厉害的……”

　　慕菀赶紧抓住他的话，引导着问道：“老鹰阿姨怎么厉害？豆丁能跟妈妈说说么？”

　　豆丁在慕菀的怀中来回蹭着，好像这样才会有些安全感。

　　他声音小小的，“老鹰阿姨会抓我们去小黑屋，还会打小朋友，鸡婆婆说，小朋友不应该打，但是老鹰阿姨还是会打小朋友，还会用针扎……”

　　慕菀没听两句，马上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完全压不住那种，甚至拳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她无意识的动作，攥住了豆丁的衣服，豆丁抬头，看着慕菀。

　　“妈妈？”

　　慕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不外露，声音尽可能地平静。

　　“老鹰阿姨打过豆丁么？”

　　小豆丁摇摇头，竟然笑了起来，孩子的眼睛像两道月牙，单纯又可爱。

　　“没有，老鹰阿姨抓不到豆丁，豆丁会藏起来，不让她找到。”

　　“那豆丁都藏在什么地方，不会被找到？”

　　“藏在院里的假山后面，鸡婆婆的小屋里，这样老鹰阿姨就找不到我了。“

　　慕菀瞬间抓住了关键词，“假山？哪里的假山？”

　　“就是，就是院里的假山……”

　　豆丁有些茫然，不知道慕菀为什么会突然有些激动。

　　慕菀赶紧又问，“豆丁，你说的院里，是你之前住的地方么？”

　　豆丁点了点头，“是。”

　　“那你们院子里还有什么？”

　　豆丁也不知道慕菀为什么会有些急，但是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还有滑梯，还有树，还有小象，还有叔叔们来了剪红花之后的留下的小彩旗……”

　　慕菀其实是想从豆丁的只言片语里面，找到一些线索，但是现在，豆丁的话里面，好像有很多东西，但是准确的信息却不太多。

　　慕菀认真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动。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张图片，拿给豆丁看。

　　“豆丁，你说的剪红花，是这样的么？”

　　豆丁点点头，“是这样的，大红花，还有红色的袋袋，但是叔叔不是这个。”

　　他想了一下，突然道：“我还见过爸爸！”

　　慕菀眼皮跳了一下，“你见过陆倾夜？”

　　“嗯！”豆丁重重地点点头，“爸爸也去剪红花，不过老鹰阿姨不让豆丁见爸爸，把豆丁关了小黑屋。”

　　豆丁说着，脸上有些落寞和委屈，“还是鸡婆婆偷偷带豆丁见了爸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豆丁歪着头想了一下，“豆丁三岁半时候。”

　　“那你见到陆倾夜，他说过什么？”

　　“豆丁离得远，没有跟爸爸说话，爸爸没有看到豆丁。”

　　豆丁一边说，一边微微皱起小眉毛，“妈妈，是不是爸爸不喜欢豆丁？”

　　“不是……”慕菀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她摸摸豆丁的头发，声音温柔，“豆丁这么可爱，没有人不喜欢豆丁的。”

　　“老鹰阿姨就不喜欢豆丁，还说要把豆丁给送到国外去。”

　　“什么？”慕菀更加疑惑了，“豆丁，能把你记得的事情，都告诉妈妈，好么？送到国外是怎么回事？”

　　“院里的小朋友，会有国外的叔叔阿姨来挑，挑走之后就会去国外。但是听鸡婆婆说，去国外的小朋友，会被人卖掉，很可怕的。有个叔叔来院里，也想要接豆丁走……”

　　慕菀声音都快要忍不住气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豆丁掰着手指头，数着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他晃着两个手，“十天前。”

　　慕菀想了一下，用手机搜了一下。

　　豆丁凑过来，看着慕菀划拉手机屏幕，眼睛里闪着星星。

　　“咦，是爸爸！”

　　慕菀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条新闻链接，点进去，就看到陆倾夜在京城一家福利院做慈善的视频。

　　还不等慕菀说话，豆丁先拍着手，“爸爸，这是爸爸，在我们院里剪红花！爸爸，这是爸爸！”

　　豆丁看到陆倾夜，瞬间眉开眼笑，甚至还点开新闻里的视频。

　　上面陆倾夜一脸郑重，说着会给福利院连续不断的支持，以及会捐赠资金扩建，旁边站得还有不少各界名流。

　　豆丁拖着脸，一脸崇拜地看着陆倾夜。

　　他越是开心，慕菀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消失，甚至心里也越发的冷。

　　她大概明白了所谓的老鹰阿姨是谁，也知道豆丁是从哪里来的孩子。

　　她摸摸豆丁的头，轻声问：“豆丁，我长得像你妈妈是么？”

　　豆丁看完陆倾夜的视频，抬头看慕菀，“你就是妈妈！妈妈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慕菀笑着亲亲他的脸，“好，我就是妈妈，是豆丁的妈妈。”

　　慕菀抱着孩子，脸上表情温柔得不像话。

　　门口，陆倾夜静静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静静看着她。

　　这样的慕菀，跟他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这样的情境，也是他想象中的。

　　他曾不止一次梦到，他和慕菀有了孩子，慕菀就是这样，抱着他们的孩子，温柔地哄他。

　　孩子心中，对爸爸十分崇拜，敬仰。

　　这是他想象中的生活。

　　现在可能终于要实现了！

　　陆倾夜嘴角噙着笑，缓步走进去，抬手抚在慕菀的肩膀上。

　　“睡了？”

　　慕菀猛得抬头，看到是陆倾夜，先是一愣，接着，眼睛里又涌起一股疏离。

　　她把已经哄睡的豆丁放在穿上，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

　　然后拉着陆倾夜到旁边的小隔间里。

　　陆倾夜挑挑眉，有些意外。

　　慕菀从来没有主动牵过他的手，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刚进去之后，慕菀突然就推了陆倾夜一下，将他推到墙上。

　　接着，双手按在陆倾夜的肩膀上，用一种以下看上的角度，“俯视”陆倾夜。

　　“我现在问你问题，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不要多说一个字。”

　　陆倾夜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挑挑眉。

　　慕菀却是咬牙切齿，“别跟我说废话，我这会儿没心情。”

　　陆倾夜更是意外，慕菀这股莫名其妙的怒意，来的突然，但是不是装的。

　　陆倾夜也收起了调笑的情绪，点点头，“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