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越想越庆幸他没暴露真实身份，希望莫景炎提出来的法子能派上用场。

　　莫景炎于是将手下跟他汇报的办法一一说明，并且邀请沈昱同去青楼，听得对面先是眉头紧皱，后来却内心憋笑。

　　这漠北人果真脑袋不太好使？

　　沈昱虽还未查明莫景炎昨夜为何要挖塌墙壁，不过看他提出青楼却丝毫不考虑赵轻辞的感受，这步棋自己是赢定了。

　　“……如此这般，便可证明我与陈将军，咳，并无私情。”

　　莫景炎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非常恳切，他跟陈将军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信对方会有更好的办法。

　　沈昱果真低头沉默，一副正认真思考的模样，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带着抱歉的表情为难道：“莫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别看我这副不羁的样子，其实家教十分严格，从未去过青楼，而且眼下还有刺客在追杀我，实在不好抛头露面。”

　　他倒也不算说谎，自己确实没去过青楼。

　　不过真实原因是沈昱从小到大只欣赏奇女子，对那些庸脂俗粉没有丝毫兴趣。

　　莫景炎也不太好将找女人作乐放到台面上来说，咳嗽几声继续劝说着：“陈将军尚年轻，风月之地一回生二回熟，你我同去也好互相照应，没有什么危险。”

　　沈昱心里暗道我跟你照应什么，恨不得莫景炎赶紧去青楼叫赵轻辞伤了心才好。

　　“这，还是有所不妥，我有隐疾，闻到女子胭脂粉味便感到头晕，实在去不成，还请莫公子体谅。”

　　他措辞相当客气，实际将莫景炎一个劲往火坑里推。

　　莫景炎好言相劝都被沈昱一一挡回，末了他有些恼了，站起身来。

　　“本以为陈将军同我一样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成想连青楼也不敢去，真不是男人！”

　　沈昱被这般辱骂也不生气，知道激将法起了作用，目送着莫景炎离开。

　　人刚一走，他就将手下都召进来，见他们满脸垂头丧气的模样并未上心。

　　“赶紧去看看，轻辞姑娘在不在？回头通报一声，我即刻有事要找她。”

　　沈昱眼底掩不住的得意，莫景炎这回可栽在他手上了。

　　沈昱来时，瞅见裴娅正教赵轻辞射箭。

　　这回教学的人不是莫景炎，他心中畅快不少。

　　看样子轻辞是真有心要学武功，她若有能力保护自己便再好不过了。

　　沈昱于是走上前去，也不闹事，只认真观摩二人练习，偶尔见裴娅有教学不足的地方便指出来。

　　在二人共同指导下，赵轻辞的准头比前几天进步多了，十箭有八箭命中百步之外的靶子。

　　沈昱借机夸赞，少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心情却放松多了。

　　休息时，他装作随口问道：“赵公子，你可知这附近有玩乐的地方？”

　　沈昱见裴娅在旁边，也不好带坏孩子，只隐晦地询问赵轻辞。

　　赵轻辞并未理解他的意思，疑惑地一皱眉：“玩乐的地方？”

　　“是啊，就是……供男人玩乐的。”沈昱咳嗽两声，令少女顿时了然。

　　她有些不适地闪避着眼神，自己究竟是女儿身从未去过青楼，可外表是男装，若被问及这种问题该如何作答呢？

　　见赵轻辞迟疑的模样，沈昱连忙接上话茬，他原意也不是要为难她。

　　“赵公子不必纠结，你这个年纪没去过也正常，”沈昱一席话让赵轻辞安心不少，谁知他下一句就是重磅消息，“只是今日我听闻莫公子要去青楼，怕他找不着地方，所以来打听打听。”

　　莫景炎？去青楼？

　　赵轻辞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莫景炎平日警惕沉稳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去青楼寻乐子的人。

　　她又想起昨夜有关陈将军与莫景炎的流言蜚语，思忖着是否与此事有关。

　　沈昱见赵轻辞紧紧锁着眉头，知道自己计谋已成，成功损害了莫景炎在她心中的形象。

　　他正要功成身退之时，忽然旁边传来裴娅的疑问：“青楼，青楼是什么意思？”

　　沈昱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百密一疏，说漏嘴了。

　　裴娅是从山寨里出来的，自然不解其中风情。

　　果然，赵轻辞望着他又皱眉，似是责怪陈将军在小孩子面前尽说些怪话。

　　沈昱尴尬的笑凝固在脸上。

　　他自然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忙想法子补救，用委婉的语言解释着：“青楼……就是一座很大的戏楼，底下许多客人围坐桌前吃茶，上头有戏子唱各种台本……”

　　裴娅听他的描述，眼神逐渐明亮起来，拉着赵轻辞的手兴奋道：“听上去很有意思，轻辞哥哥，下回咱们也去青楼玩罢！”

　　“不行！”

　　没想到，赵轻辞与沈昱竟异口同声地呵斥她。

　　末了，他们都愣住了。

　　赵轻辞转头看了一眼陈致远，不知怎的脑海里尽是三人同行时的点点滴滴。那时她跟沈昱好似裴娅的兄长父母，成天为这个倔强不开口的小家伙操碎了心。

　　那时，也是同样的默契。

　　沈昱第一反应是心虚，他怕自己对裴娅过度关心会引起赵轻辞怀疑，谁知扭头一看，少女竟微微颔首，掩饰她发红的眼眶。

　　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去，却在即将触摸到她肩膀时生生停下。

　　沈昱盯着自己的手掌，压抑住眼底的暗淡，站起身来：“忽然想起还有急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不能看赵轻辞，再多看她一眼，便忍不住想上前拥抱。

　　裴娅见少女坐在原地久久注视着沈昱离开的方向，以为是自己方才问青楼导致他走惹得她不高兴了，忙上来摇赵轻辞的手：“轻辞姐姐，下回我再不问蠢问题了。”

　　她回想起今早莫名其妙将许令绯气走的事，深觉在外人面前问问题不是好习惯。

　　赵轻辞却摇摇头， 依依不舍将目光收回来，反问裴娅：“你还记得沈昱离开时的模样吗？”

　　裴娅点头，可不明白赵轻辞问这个做甚。

　　“我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赵轻辞娓娓道来，也只有与裴娅她才敢掏心窝讲话，“我瞧陈将军方才说话语气与走路动作都有沈昱的影子，或许……算了，应当只是我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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