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Story 02: Burai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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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灯光下,漂浮着隐隐的爵士乐和乳白色烟雾的酒吧里。
“太宰君还没有来吗?”
安吾说,神情很明显有些不安。
我能理解。毕竟不比在帮我安顿新家的时候还说过几次话,这应该是太宰洗白之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吧。
“不用担心,安吾,他会来的。好像是说路上救一只爬到树上的小猫,会晚到一点。”
“......”
安吾扶了下眼镜,叹气,“谢谢,织田作先生。我确实......不知道太宰君在那样的事之后,还是否愿意把我视作朋友。”
“没问题的吧。”我喝了一口酒,“他愿意来,大概已经代表他愿意原谅你了。”
“......也是呢。”安吾低头看着自己的酒,缓缓地微笑起来。
......
......真是如梦幻一般的日子啊。
三年之前的那个夜晚,本该支离破碎、再不复从前的三人的组合。
那时候从安吾口中说出的“若有一天,异能特务科与黑手党的性质和从前不同,而我们也可以拥有更加自由的立场......到那时候......”
无论怎么听,都不过是已经绝无可能实现的空想。
我们三个迄今为止所拥有的友谊,已经在那一刻破碎了。崩坏了。再也不可能复原了。
正因为已经不再可能实现,也正因为那原本平凡的日子里珍贵的事物、如今竟是如此遥不可及,就好像在珍视的相框碎掉的一刹那才意识到它并非坚不可摧,然而想要接住那些残片时,掌心却只会鲜血淋漓。
所以,那样的幻想,才残忍得让人无法忍受。
......
但是现在、就如同一个奇迹,那个相框被拼好了,被珍而重之地摆放回原位。
而现在的我们虽然仍无法完全属于光明,却也已经切实地解下了身上的枷锁,可以在黑暗之外的地方,和重要的友人,一同――
“――哎呀,都已经在等着我啦?”
一个轻快的声音说道。
太宰笑着说:“老板,麻烦给我来一杯威士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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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吾无声地看着太宰无比自然地在织田作的另一边坐下,用手指戳着杯子里的冰球,歪过头来说:“刚刚可是超――惊险的,那只猫丝毫不能理解我是来帮它的,一直在那里张牙舞爪,差点连我一起摔下去呢。可是那副拼死捍卫尊严的样子啊,真想让你们也看看,气势超棒的,比之前遇到过的那么多软脚虾都有趣太多了~”
“......”
织田作无比自然地问:“是吗?那还真是有点想见识一下。”
“嗯,本来想带它过来的,只可惜再不放手或许就要被它挠瞎了,所以迫不得已认输了。”太宰撅起嘴说,“不过面对那么拼命的对手,这也是光荣的有绅士气度的战败哦。”
“这样啊,好可惜。”
“......”
太宰好奇地转过头来,越过织田作,看向安吾:“咦,安吾是怎么了?被酒噎到了么?――还是说因为被下毒、声带受损无法说话了,哇那简直太新鲜了,在被治好之前请务必让我多体会一点这种完全不会被吐槽的自由――、等等等等――!?”
“......别来无恙,太宰君。”
安吾收紧了手臂,低声说。
“......呜哇,安吾坏掉了,不会接下来要哭吧?”
太宰用无比嫌恶的口吻说着,安吾却能感觉到他身体不自然的僵硬,双臂也不知所措地垂在身侧。
“――麻烦你放开我安吾,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陪你这么玩真是不好意思――等等织田作你不要也、――”
“嗯?因为感觉是这样的气氛,我这样做很奇怪吗?”
从座位上站起来、强有力的双臂轻松地环住他们两个人,织田作居高临下地露出了无比正直的疑惑眼神。
......
虽然很奇怪,洋溢着奇怪。
......但是,能像这样和本以为早已经失去了的友人一起,重聚在这里,举杯谈笑。
......真的好像他因为过度缺乏睡眠才会做的,一场太过美好的梦,一样啊。
......
“......只能说,还好现在酒吧里没什么别的人。确实现在的氛围像是背井离乡多年后重逢的兄弟,产生了会让他人尴尬到想要夺门而出的气息。”
一片寂静中,安吾缓缓地开口说。
“啊、开始吐槽了,复活了!不会哭了吧?”
三个人里唯一坐着的太宰用充满希冀的眼神说。
本来完全没有想哭的感觉,但是听了这一句话,看着他一如往昔的笑容――和最后一次见面时冰冷又厌憎的笑完全不同的,作为“友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被什么酸涩的弹丸骤然击中,眼眶真的猛地酸了一下。
“......谢谢,太宰君。”
安吾放开了他,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举起自己的酒,灌了一口,努力眨去眼镜片后的些微泪意。
“......哼哼,那是自然,尽情地感激我吧。”
太宰好像翘起尾巴的狐狸一样,得意地说。
然后他手指抚上自己领口的宝石,又笑了一下,笑容很安静。
“......也要谢谢你把这个交给我,安吾。”
“......”
啊。那是自己从上级那里争取来的,今时君给他的――。
“......说起来,太宰,”织田作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发问,“你和今时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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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们交往了哦。可恶的小朋友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害我白白担心那么长时间。”
太宰趴在吧台上说。
“而且他是个大骗子,你们不知道,他长得可高了,比织田作还高,而且年纪也就比安吾小了一岁,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朋友。你们看到他一定会超级吃惊的。”
“......那你还叫他小朋友干什么?......等一等,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说不定并不想知道。还是请你不要回答了。”
“居然差别这么大吗,那确实有些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会很成熟吧。”
得到了两个友人如上的回复。
太宰回想着手机上和今时昨晚的聊天记录,感到嘴角在不受控制地上扬。
“――可惜他现在是个大忙人,比起安吾或许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们看见他了~虽然他明天晚上就回来,但是我要独占他~哼哼~”
“......毫无道理地高兴起来了呢。”安吾冷静地做出观察,“如果他特别忙,那岂不是意味着你也不能总是见到......?等、太宰君?!”
在安吾的话出口的瞬间,太宰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毫无生气地说:“......不要,好过分,不要提醒我,我已经很难过了......安吾好残忍......”
在安吾原本严肃的表情完全崩坏、惊慌失措地想要安慰他的时候,太宰内心一边在暗暗地笑、庆祝自己报了刚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仇,而另一方面......
在想那个人。
在想他温度总是偏高的手心,在想他越发吸引人视线的眉眼,在想那双锋利的金色瞳孔里,在看向自己的时候,永远那么温柔的眼神。
在想着,我爱的那个人,我的锚,我的剑,我的港湾。
他要回来啦。
......
“啊啊啊太宰君?太宰君??真是的虽然我觉得他是在耍我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到底是多久才能见一次面啊――?”
“――冷静一点,安吾。我们和太宰聊一聊侦探社的话题吧,说不定会让他打起精神。”
织田作说。
“――或者,虽然很迟,但我最近开始动笔写了。
灵感时常会有些不足,但是意外地和想象中一样令人满足啊――”
太宰在安吾“诶??”的询问中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叠声问:“是真的吗织田作!呜哇好想看,怎么样怎么样,写的什么――”
“虽然在还没有写完的时候这样谈论,总感觉有些羞愧......”织田作顿了一下,微笑起来,“不过,是关于一个杀手的故事。一个,找到希望、重获新生的,前杀手的故事。”
“......真好啊。”安吾感慨地笑着说。
“......”太宰侧过脸来,看着那两个人,也轻轻地笑了。
“这不是超合适的嘛......”
***
真的是,美好到让人不禁会想“一定是梦吧?下一秒就会在某个地方醒来吧?”,的时间啊。
可以再度和这两个人相聚于此。
可以......依然拥有那段本应支离破碎的友谊。
......
原来,不是所有东西都会在最后消失啊。
那个人也是。织田作和安吾也是。
......我所拥有的,最最宝贵的事物,都还好端端的在这里。
我的手心里,并非空无一物。
――事到如今,试着去这么相信,
也是......可以的吧?
......
“――虽然回不去Lupin了,毕竟黑手党现在大概不会欢迎我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
安吾说。
“――但是,织田作先生,太宰君,来干杯吧。”
“哼哼~自然不能少掉这个环节~”太宰说,
“好啦,酒杯举起来,那么祝酒词就说――”
“――为野犬。”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在安静的酒吧里回响,伴随着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音,一如三年之前的那个夜晚。
毫无疑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声音将会一直响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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