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佛龛前,程夫人正虔诚地焚了降神香,冲着一字排开的菩萨、财神和关二爷拜了三拜,方抬起头,在身后等候已久的小崔氏便忙上前搀扶她起身,又悉心替程夫人理了衣摆,接过婢女递来的热帕子给她净手。
方才她刚起了个头儿,便被程夫人一记嗔怪的目光打断,明白程夫人的规矩:神佛面前不可言是非,于是恭顺地在程夫人身后跪下,静待她礼佛完毕出了佛龛,才谨慎问道:;母亲,那四娘子妖言惑众,无辜责罚下人之事……
;什么妖言惑众?程夫人倒笑了一声,;她爹是当朝御史,这般老古板的爹养出来的女儿会妖言惑众,这话说出来谁会相信?至于责罚下人么,她好歹是岁勉阁的当家主母,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有何罚不得?
小崔氏被说得无语,委屈道:;母亲……
程夫人轻叹口气,将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因你爹之事恼她蒋家。你以为,咱们老爷被蒋御史在金銮殿上骂,便不恼他么?可连老爷都不曾动他分毫,那就说明蒋御史圣眷正隆,如今动不得!倒是咱们崔氏,这些年陛下有意打压世家门阀势力,对清河崔氏几番贬黜削弱,用意何其明显。故而崔氏上下这几年但求明哲保身、不惹圣怒,更不可能为你一家的委屈,去触殿前御史的霉头,你可明白?
小崔氏听得几乎绞烂了帕子,满面委屈恨意,低声道:;母亲说得这些朝廷大事,媳妇不懂。但媳妇以为,若让她一个庶子媳妇在国公府嚣张起来,对内而言对母亲不利,对外而言,此事若经那蒋晴传回蒋家,只怕她爹蒋御史更加有恃无恐,不把咱们老爷和崔氏放在眼里!
她的话让程夫人脚步顿了顿,思忖片刻,方幽幽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蒋晴身为五品官嫁女,刚嫁进程家的庶子媳妇,你这个当大嫂的,确该教教她国公府的规矩,让她知道日后该如何处身进退。
小崔氏苦候半日,等得就是这一句,忙欣喜颔首道:;母亲放心,媳妇自然会将国公府的规矩,好好教教这位新弟媳!
程夫人点点头,向前行了几步,终对这个直肠子的大儿媳不放心,忍不住又提醒道:;你方才说得什么妖言惑众,什么责罚下人,都不是什么大事,莫要再提起了!
小崔氏有些疑惑:婆婆刚允她;教导蒋晴,却又不许她提这些把柄,那让她用何理由向蒋晴发难?
程夫人望着小崔氏一脸茫然的样子,暗叹这没脑子的媳妇儿真真不堪大用,只得再隐晦提点一句:;蒋晴这些日子,都做过些什么?
;都……做过些什么?
碧水阁内,秋月战战兢兢地跪在大娘子面前,面对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惶恐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小崔氏一反方才在婆婆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很是鄙夷地瞥了秋月一眼,啐道:;糊涂东西!亏你是岁勉阁的一等婢女,日日在院子里杵着,连蒋晴那贱人做些什么都不清楚?
秋月噤若寒蝉,求助似的向大娘子身畔的一个婆子望一眼,那婆子有些焦急地低声提点道:;四娘子这几日,可做过什么不合规矩、不守礼法的出格之事?
;出格之事……秋月努力想了想,忽然想到一桩:;她……在院子里训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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