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并没有讲话,但他心中所想,与紫萱是一样。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抓万生狐,顺手帮赵月罢了,这案子究竟是如何的,他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至于赵月那边,还能调查出什么,如何去结案,便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他并无什么心情就关心。
不过,他倒是觉得紫萱这次的行为,有一点出乎意料,向着她瞟了一眼,道:“你已经得到她的魂魄,居然会还了回去,实在是不像是你的风格。”
“谁让我应允了你呢,”紫萱似乎颇有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向着身边那女孩子看了一眼,道:“便是算她命大,这次我留下了她的性命,若是下次自杀再被我给撞到,我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紫萱讲话之时,看向那少女的目光,带着笑意,完全没有丝毫她所说的“不客气”的意味,反倒是笑得很是娇美。
纪宁在后视镜里面看了看两人,亦是笑了笑,道:“我觉得紫萱小姐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
与紫萱接触的这段时日,纪宁见紫萱虽是本领极高的,且当真动手,也不留情面,可那都是对着敌人,面对这等手无寸铁之人,她向来极有分寸。
不过,他便是不晓得,究竟是紫萱当真因着对秦海的承诺如此,还是她本性这般。
紫萱仍是她那般没心没肺的笑,道:“她这是自杀,可不算是我杀的。”
秦海并没有讲话。
他倒是记得,之前见到紫萱的时候,她虽是缉取了胡月儿与另外那女孩的魂魄,但都是她们被万生狐袭击之后,她认定她们活不成,才这般做的。
在遇到紫萱之前,秦海所见到的异种修士,都是没有什么底线的,为了修行伤人性命极为常见,如紫萱这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若紫萱当真是大奸大恶草菅人命之辈,秦海觉得自己在当时,想必是已经铲除了她,根本不会给她什么做出承诺、留在自己身边的机会。
一路之上,纪宁一边开着车,眼神一边向着放在前面的那面古镜看着,心中满满都是疑惑,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脸上神情,显得有些纠结。
秦海见状,淡淡一笑,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对于秦海而言,纪宁并不是外人,许多事情,他自然不想隐瞒他。
此番带了纪宁前来,他便是在纪宁面前,并无秘密的。
纪宁头脑之中许多问题冒了出来,只觉得每一个都是想要知道的,反倒是想不出先问哪个,思来想去,没有问出问题,脸上的纠结反倒是显得更加浓重。
紫萱见状,笑着道:“倒是不如先问问我如何知道你是童子身的?”
纪宁大为窘迫,登时又是面红耳赤,在刚刚他刻意不去在意这个话题,偏偏又被紫萱提起,本是已经缓和下来的尴尬,瞬间就充斥了整个车内。
秦海也是一脸的无语,咳了一声。
虽说紫萱是个炼气士,并无那些世俗的拘束,说起话来并无遮拦,可她毕竟也是个妙龄女子,且是长得如同未成年少女般纯真,将这等话题挂在嘴边,实在有些不妥。
紫萱在后座上,向前探着身子,几乎钻到前排座椅的两个靠背之间,笑得眼睛弯弯,道:“我见适才,他分明是最在意这问题的。”
如果可以选择,纪宁很想立刻就从车上跳下去。
看到纪宁这六神无主的样子,紫萱似乎觉得很是有趣,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将身体又向前探了探,瞧着纪宁,道:“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许多人为了修行,终身都保持童子身,是极为常见的,你尚未婚配,又无女朋友,纯阳之身很是正常,若非是如此,秦海也不会带上你,你当是觉得开心才是。”
纪宁实在不觉得这事情有什么开心的,只觉得额头之上,已经有冷汗流了下来。
秦海略略转头,瞪了紫萱一眼。
她这才吐吐舌头,缩回后座去,但仍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甚至,并无任何想法去掩饰,笑声还是阵阵传来。
秦海虽是冷眼看着紫萱,但看着纪宁这窘迫到了极点的样子,却是也略有几分好笑。
纪宁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如同曾在他座下的钩镰一般,倔强,冷傲,不苟言笑,对什么事情都是认死理,情商也是极低的。
那时候,秦海便是以偶尔小小戏弄钩镰一下为乐,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着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暗自觉得有趣。
当初的钩镰,在跟随了秦海一段时间之后,性子略有改变,秦海相信,若是时日久了,大抵钩镰也可以如纪宁这般,多了许多人间烟火的味道,只可惜,他并没有等到那天。
若说是在那浩海星海之中,还有什么令得他留恋的,并非美奂绝伦奢靡至极的仙宫,翻云覆雨的权势,呼吸之间粉碎一片星域的力量,也并非那些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女,而仅仅是钩镰。
那个看上去冷冰冰永远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却能将他每一个命令彻底执行、凭借他一个眼神便可领悟他心中所想的男子。
当初的钩镰,如今的纪宁,在秦海的头脑之中,如此相似。
以至于见到纪宁这窘迫到了极点的样子,秦海已经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是钩镰遇到这等情形,该会是如何。
想到了钩镰,秦海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纪宁虽是不看紫萱,但能感受到她强忍笑意的样子,更是不敢去瞧后视镜。
大抵是见到纪宁几乎想要跳车的样子,紫萱忍住了笑,道:“或许我们先说说无相镜吧。”
纪宁的目光,立刻又落在那面古镜上面。
“便是这个,”紫萱察觉到他的目光,点点头,确认道,“这镜子,算是我宗门的法器,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它还能有这般用处。”
说到了这里,紫萱又向前探了探身,很是好奇的向着秦海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