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韵才相信古人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是真。
瞧瞧眼前的人,这不就是叔叔说的,自己太年轻了,走过的桥太少,一定要谨慎小心,不能小看任何人。
“是,一个多月前杜兰心与杨静妤带媚药入府,被儿臣发现,杨静娴为了脱罪嫁祸给杜兰心,并暗中派人杀灭口。
这半个月来,太子府里一直有人装鬼吓人,搞得太子府里人心惶惶,不得安宁,这些事的幕后操纵者杨静娴。
把装神弄鬼之事嫁祸给许蝶儿,因怕事情暴露直接杀人灭口,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杨静娴杀人时恰好被段玉珠看到,她的所作所为都被静妤看在眼里,受不得良心折磨的杨静妤,因这些事整日不得安宁,为了安心才向儿臣揭发杨静娴的恶性,以求心安!”
盯着杨皇后手中的书信,元思瑾说的简单明了,那纸上写的比元偲瑾要详细的多,元偲瑾总结的却比里面要精准的多。
听元思瑾说完,力持镇定的杨皇后拆开了手中的信,看到信中的内容后面色变了变。
“真是胡闹,我让她们去伺候你,想不到静妤这孩子竟然如此的不懂事,为了争宠不仅残害身边的姐妹,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的去手,贱妾所生的孩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
手里的信被杨皇后拍到旁边的桌子上,温和端庄的脸有些许得扭曲。
“母后息怒,静妤自小就跋扈了些,做出这样的事情到也不足为奇,只是可惜了皇兄府里的那些人,还有静娴。”
好吧!经过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谢清韵可以确定,这两个人是亲生母子无异,这种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技能,要不是母子怎么能跟复制粘贴式的,脸上的悲悯气愤表情都一模一样呢!
“是不是无辜,可不可惜还要看刑部查的证据,才能定夺,母后,怀瑾也不用为此事太过操心了。”
谢清韵偷偷地斜睨一眼身边的元偲瑾,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的好弟弟演戏的时候,是不是在欣慰,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办理了一个案子后,都能在自己跟前演戏了。
“我这脑子平日也就能装些书墨子画,关于女人的事,我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来的。
要是我的府上有这么多人,做出这些乱世来我这脑袋都的大,也就皇兄可以捋顺这些乱麻,保护段姑娘抽身事外的。”
被元偲瑾接二连三驳掉面子的母子,估计心里都不是很爽,不过面上的神色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装。
元怀瑾明明被元偲瑾愤怼的面上一僵,还能打趣,自嘲的笑了两声,把比大厅柱子还要安静的段玉珠扯进来,转移话题。
“段玉珠!”
还未曾平息怒火的皇后,听元怀瑾提到段玉珠,好似才想起来自己的屋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在,顺着元怀瑾的目光看向站在谢清韵身边,目光呆滞的段玉珠。
站在谢清韵身边有些呆傻的段玉珠,似乎根本就未曾听到皇后喊她,呆滞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要不是她还睁着眼睛,就跟睡着了似的,没有一点生气了。
“偲瑾说段玉珠是目睹许蝶儿被害的证人,那你就和本宫说说,许蝶儿是怎么死的?你都看到了什么?”
事情到了这步,谢清韵是彻底明白了,今日皇后把她们招到宫里来,就是给杨静娴洗白脱罪的,看到白纸黑字都能说杨静妤嫉妒心太重,恶意陷害杨静娴。
就算段玉珠是人证,杨皇后也可以盛气凌人地一拍桌子,直接说段玉珠和杨静妤串通好了,一起陷害杨静娴,做的是假证,伪证。
到时候杨静娴这个受害者会被杨家人同情加怜惜地从牢狱里接出来。
皇后在来一道命令,直接送回太子府好生休养着。
那个时候太子府就剩下她一个,又受‘这么大’的委屈,杨皇后就能名正言顺地给元偲瑾施压,直接把杨静娴提拉到正妃的位置上,想着流悦昨晚说的最终得利着是段玉珠。
低垂着头的谢清韵扯了扯唇角,要是让她听到,看到此时此刻的场面,就该知道最后的得利者到底是谁了。
“小姐!”扶着段玉珠站在一边的丫鬟,双手颤抖地拉着段玉珠,示意她皇后娘娘在等着她说话。
“啊!……不要……不要碰我……死了……都死了,蝶儿姐姐死了,有鬼,有鬼啊!”
刚刚还和木头人一样呆怔的段玉珠,被丫鬟轻轻地扯了一下衣服袖子,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毫无预兆,疯疯癫癫地喊了起来,木头人变成一个扯着自己头发吼叫的疯子。
呆滞的眼中也满是恐惧,被吓到惨白的脸,真跟见到鬼一般,狰狞地惨叫着。
“放肆,在宫里也能这般大吵大闹的,来人拖出去掌嘴。”
皇宫向来就是把规矩当饭吃的地方,主子们关上房门偶尔还能跋扈一两声。
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走路的时候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就是被自己的主子或是比自己年长的管事嬷嬷,公公责打都不能吭声。
若是运气好的,被留下一条命了,还要跪在地上给打自己的人说一句,
‘谢谢主子教导。’这样一个没有天理的地方,谢清韵是永远不会明白,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赶着来这里送死。
“娘娘,清韵幼年时曾随着家母学过些医术,以清韵看段昭容的确是因惊吓过度,有失心疯的可能,绝对不是有意冒犯娘娘的。”
眼见着段玉珠就要被人拖出去海扁了,谢清韵迅速抬手,手指精准地封住段玉珠身上的穴道。
修长有力的手指落到她的睡穴上,让她直接睡了过去,免得这么一个活人被竖着拖出去,就没有命在或者是横着回来了。
段玉珠软下去的身子,被身边的丫鬟接住,谢清韵心底叹息,早就知道段玉珠躲不过皇后和杨家人的毒手,却不想杨家人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弄疯。
瞧着好似不知道疼痛,胡乱扯乱自己头发,向疯子一样的段玉珠,免不得感慨这些人也太毒了些!
“我到是忘记了,你娘可是宫中的医女,当年深得姐姐信任与喜欢,只是可惜了!唉……”
想到什么曾经伤心的陈年往事,杨皇后的脸上多出一份哀思,最后这一句叹息更是意韵悠长。
谢清韵相信若不是自己和元偲瑾解释清楚当初的事情了,以元偲瑾这种与老学究一样古板,又听后娘话的孝子性格,一定会有掐死自己的冲动,这杨皇后娘娘真有一双火上浇油的灵巧手。
不过元偲瑾若是不动怒的话,也就证明元偲瑾知道当初的事情与娘亲无关。
她和元思瑾演了这么久的戏,隐藏无双姑姑从杨家逃跑与自己和元偲瑾无关的事,还有自己与元思瑾恩怨情仇化解的事,一定会被杨玉婵和杨国安知道。
日后杨家人一定会对自己和元思瑾更加防备。
皇后娘娘真是高手啊!招无须发,不说每一招都毒的让人致命,绝不会有一句废话。
“段玉珠是我府里的人,不需要谢姑娘插手,母后若要教训,让人带出就是,切莫动气伤了身子。”
站在旁边的元偲瑾,果然出声了,低沉的语气里带着对谢清韵的憎恶,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透他的神色,但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皇后,谢清韵的心却跟着一松。
有一个聪明的队友,唯一的好处就是,对方绝对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哪怕一定要死,他也会让你死的面白,死的有价值。
“是清韵僭越了。”
缓缓起身的谢清韵脸上有些许的黯然,周身泛起的乌云压过了云淡风轻的气息,平静的声音透着委屈,听的周围人有些心酸。
“皇兄谢姑奶也是为了帮段昭容。”
让长了一颗怜香惜玉,懂得爱护娇花的元怀瑾心底冒出怜惜的泡泡来,刚刚还逼着谢清韵上绝路,如今又开口替谢清韵求情了。
让谢清韵觉得,元怀瑾这人有些分裂。
“你平时不是喜欢读书吗?难道忘了书里有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自己的弟弟严肃不起来,却很喜欢教导的元偲瑾,浅淡的桃花眼里,弥散着一层朦胧的雾气,让人产生深不可测的感觉。
与他对视的人,也看不到他的眼底藏着什么的情绪,只能从他的口气里判断出,元思瑾依旧不喜欢谢清韵。
“谢家人各个都是忠肝义胆,光明磊落,有这样的家人在,谢姑娘的为人臣弟自然是信的过的。”
素来对自己兄长马首是瞻,元偲瑾说一从来不会说二的元怀瑾,今天像是吃错药一样地为谢清韵开拓起来。
这样温和的阳光照耀的目光,就像窗外炙热的日头一般,晃的谢清韵有些眼晕,头昏。
“多谢宁王殿下对清韵的信任,太子殿下说的也没错,古人的确说过‘画虎画皮难画骨’但古人还说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被元偲瑾诽谤到脾气好的与世无争,永远一副云淡风气神色的谢家姑娘,都开口反驳了,可见元偲瑾的话是真的伤到她那颗纤尘不染的小心脏了。
对元偲瑾说的事是真的很在意,不然她不会反驳的如此激烈。
瞧着谢清韵露出与平时不同的神色,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声音里都透着些许嘲弄了。
坐在软榻上的皇后蹙了蹙眉,自打杨静娴带谢清韵进杨家,被谢清韵反将一军,搞得杨家鸡飞狗跳那日起,杨玉婵就悬起来的一颗心终于该落下些许。
紧绷着的神色也跟着放松了几分,可谢清韵给她带来的不安,却怎么也散不去。
就好似一个放风筝的人,明明是自己拎着线,找了一个地方放风筝,牵着手中的线看着眼前的风筝越飞越高。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牵着风筝的人却好像被手中的风筝牵着,拽着走,但这风筝明明是死的,又是怎么拉着自己走呢?
“永宁给母后请安!”
空气里正僵硬的时候,听说谢清韵,元偲瑾到皇后宫中的永宁,终于跑了过来。
在恰好的时间打破了空气中的尴尬与僵局,要是在闹下去,谢清韵和元偲瑾当真要动手互相伤害了,当真在皇后跟前撕破了脸,以后的日子可就尴尬了。
“快起来吧!太后那边怎么样,今天早膳用的可好,现在休息了吗?”
一见到永宁就露出慈母该有的姨母笑,抬手招呼永宁过来坐到自己身边的杨皇后,见到永宁的那一刻,就把刚刚的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和蔼可亲地道。
“母后放心吧!皇祖母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刚刚听说皇兄和清韵来你这里了,知道我惦念着清韵的身子,就叫我过来看看。
若是母后和清韵说完话了,皇祖母让我带着清韵到皇祖母那边坐坐。”
起身笑脸迎着皇后的永宁,看了一眼神色暗淡的谢清韵,嘴上流利地应着皇后,人也走到皇后跟前,让皇后牵住自己的手,笑呵呵地道。
“嗯,那就好,我叫谢姑娘进宫也是因为你的事,想着你最近都在宫里陪着太后,一时半会也不能住到你皇兄哪里去,谢姑娘也在太子府里住三个月了,想必也要想家了!”
拉着永宁坐到自己身边,杨皇后眼中的姨母笑依旧,帮杨静娴善后完,试探完,准备听杨国安的话,把谢清韵这个狐狸精赶出太子府了,免得她在太子府里兴风作浪。
更防备她动了什么歪心思,勾引元思瑾,**,孤男寡女的,思瑾自小持重守礼,谢清韵却是个不着六的,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
万一两人做出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生米成熟饭了,自己的心思就白费了。
“这样啊!……”
永宁有些迟疑地看向谢清韵和元偲瑾。
她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感觉到,皇兄与清韵相处的方式似乎和以前一样,尤其是皇兄对着清韵的时候没有一个好脸色。
但是看向清韵的目光还是有明显改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