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元穆也知道元偲瑾不可能不起疑心。
若他强行留在这里也会受制于元偲瑾,到不如先回长安哄好了魏顺帝,只要说服了魏顺帝,以元思瑾这种迂腐的孝顺性格,定然不会揪着这边的事情不放。
心底盘算完的元穆又意思地说了两句戴罪立功的话,满脸懊恼地说自己没有用,是该回去和皇兄请罪了。
元偲瑾听完只是淡淡一笑道,‘皇叔每日要为淮南百姓操劳,定然是顾不全这些的,明日我就派人送您回长安!’
不管元穆做什么打算,元思瑾都不会留他在这里作乱。
无论怎么说元穆都是皇叔,他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出这件事就是元穆做的,就无法治罪与他。
元穆这样的老鬼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定然不会站到台面上,如今所有的罪责都被元穆推到了马成霸的身上。
元偲瑾拿不出证据来,无法就地正法他,也只能送他回长安,免得他在这里给自己添乱,他到西南是为了平乱,没有十成的把握处理掉元穆,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据说躺在淮南王府里受到惊吓,对谢绝念念不忘的元谐越来越萎靡不振,最近也是越发的清瘦了,元穆走的时候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就带着他一起回长安了。
马上就要年关了,元偲瑾也担心朝廷里在出事,想着尽快处理掉南疆进犯一事,和难民暴乱以及灾荒的事情早日回京城。
西北的战火刚刚结束,西南的战乱若不早日平定,这么耗着既伤民又伤财,处理完元穆。
张骏带着的五万援军恰好道了西南,加上路进手中的一万人,谢朗手中的两万人,元穆留下的三万人,总共也有十一万,这个数目对元偲瑾来说已经够用了。
等到大军汇合休养了五日后,元偲瑾才聚集所有的将帅部署了与南疆对战之事,自从上次杀了马成霸,谢清韵就被元偲瑾关到湘江城府内修身养性。
每日不是抄写《君子戒》就是《淑女录》,就连谢朗都不能随便见她。
谢清韵回来的当天就和元偲瑾说过,自己这么做是被逼无奈,对这些刀口上求生存的人,不给他们来一点硬的,杀鸡儆猴一次,是震慑不住他们的。
若是让他们以后自己软弱可欺,这些人根本就不会信服你,日后也会拖后腿。
元偲瑾回答她的永远都是沉默,无论谢清韵讲的如何天花乱坠元思瑾都是不予回答。
弄的谢清韵也不知道元偲瑾在想什么,见到元思瑾也只是无奈的叹息,这些日子元偲瑾一直忙着整合军队,但是每天晚上都要到谢清韵这里看一眼。
有的时候是坐在他这里喝杯茶,有的时候就是过来看看她,偶尔是翻看一下她看写的东西,看到字迹不端的还会说上两句。
而谢清韵就像是被人关在牢笼中的猫狗一样,每日蹲在屋子里,看书,睡觉,吃饭,其余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
平时自己身边也没有说话的人,如今见到这么多人,总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就是谢朗了,她原本是想着和谢朗好好聊聊天的,却被路进截在半路上了。
“韵……绝公子!”
从外进来的谢朗看到谢清韵,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一见周围的人,赶紧改口。
“二哥!”早就去想找谢朗聊天了,却又拗不过元思瑾,怕了他的淫威才不敢动的谢清韵。
如今看到谢朗,就跟雏鹰看到亲娘一样,与身边的路进拱了拱手行了一礼,朝着谢朗就扑了过去。
“你呀!”
搂住扑向自己的谢清韵,谢朗纵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殿下说你在西江山上着了凉,身子有些不舒服,如今可大好了?”
拉着黏在自己身上的谢清韵,谢朗抬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认真地打量着她,谢朗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缠着药布。
当时谢朗是挺担心谢清韵的,如今见到这个活蹦乱跳的妹妹,这颗心才算放下来。
“好了,早就好了,我的身体你还不了解吗?”
手搭在谢朗手臂上撒娇的谢清韵,笑弯了眉眼,灵动的琥珀眸子顾盼流转,要不是怕元思瑾找自己麻烦,谢清韵肯定会告诉谢朗自己是被元思瑾关禁闭,才不是受伤了呢!
但如今两人都在元思瑾手下做事,安全起见还是要给元思瑾留足了面子,不好拆穿他。
却让站在一边的路进有些呆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元偲瑾抱着谢清韵的样子。
本来把谢清韵挂到男子汉,英雄榜上了,如今一见谢清韵搂着谢朗撒娇,眼中波光流转的模样,面上忍不住往外冒火,站在谢朗身后的南潮也别开了脸,有些没眼看的意思。
“西南的冬天是比长安城暖和了,终归是冬天这风也凉了些,各位将军还是进去吧?”
带着张骏从外面进来的元思瑾,看到谢清韵挂在谢朗手臂上撒娇的样子,眉头忍不住动了动,总觉得这两人有些碍眼,压下心底冒出的酸味,冠冕堂皇地道。
“是,是,咱们赶紧进去吧!”
站在谢朗和谢清韵对面自认为看透一切的路进,路将军听元思瑾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
随后很是热切地开口,那一副我是智者我心知肚明的模样,让靠在谢朗身上的谢清韵挑眉,怀疑路进是不是也中毒了。
元偲瑾未曾说话,迈着沉稳的步子往前走,在经过谢清韵和谢朗的时候,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谢清韵搭在谢朗手臂上的小手,缓缓地垂下了眼帘后继续往大厅里走。
谢清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元偲瑾,最近元偲瑾看她都不顺眼,每次见到她都跟看妖魔鬼怪似的,被他扫了一眼谢清韵也没有在意,耸了耸肩依旧黏在谢朗身边,到了内厅谢清韵和谢朗坐在左侧。
谢朗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谢清韵倒了一杯茶,轻声道。
“暖暖身子!”
谢清韵自小就好动,看着是个活泼的,可毕竟是女孩子,刚刚在外面待了那么大半天,摸着她的手还是有些凉的,谢朗把热茶递到她的手里,体贴地道。
“好!”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亲人了,谢清韵很是开心地接过热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而后捧在手里对着谢朗笑的可爱又温柔。
谢朗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谢清韵的头,元偲瑾低垂着头,仿若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一般,路进和南潮都沉默地学着元偲瑾,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当成了隐形人。
熟知两人关系的张骏到是无所谓,自小家里的少爷小姐就亲近,谢朗和谢曜对家里最小的妹妹更是宠上天的那种,素来都是有福小姐享,有祸少爷们担。
小姐在家里是实实在在的掌上明珠,两人向来是不会让小姐受一点委屈的。
午桥,云舟都默然地退到自家主子身后,最近主子对谢姑娘的占有欲,就像是发酵的面粉一样,快要把这房子盖给给顶起来了。
这些日子都把谢姑娘藏到湘江府里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接触,弄的他们去送饭送水都心惊胆战的。
“殿下今日招我们来,可是确定了进攻南疆,夺回失地的计划了。”
总觉得这样下去太压抑,喝了一杯茶的路进,砸吧了一下空气中的尴尬气氛,很是勇敢地看向元偲瑾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我与张将军已经商议过了,进攻的日期定到正月十五!”
听路进开口始终为被谢清韵看一眼的元思瑾,心情不怎么明媚地放下手中的茶,望着坐在下面的人淡淡地开口道。
“最近南疆人一直蠢蠢欲动,偶尔就会派间谍到这边来打探,一直在寻找机会偷袭湘江城,好在路将军对南疆人的秉性以及行军战法都很了解,才没给他们可乘之机!这些日子辛苦路将军了。”
说到这里元偲瑾看了一眼路进,路进对着元偲瑾拱手谦虚道。
“末将是湘江城的守军,这本就是末将分内之事。”
路进说完元偲瑾微微颔首道,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将军有功是事实,待到我回长安定然如实禀告陛下,绝不会亏待了将军和湘江城中的兄弟们!”
赏罚分明才能凝聚势气,提高战斗力。
“路进代手下的兄弟谢殿下!”
听元思瑾这么说,路进起身自己可以客气,但是手下的兄弟整日出生入死,元思瑾要赏赐自己可不能拒绝,对慎重地对元思瑾行了一礼。
“无需多礼,将军坐吧!”
望着路进的元思瑾微微地颔首,让路进坐下才看向其余的几人。
“这两天我们已经探测到南疆的兵力都囤积在湘南城,只要我们攻破湘南城,其余两座附属城必会不攻自破,到是驱逐南疆夺回失地就是指日可待之事。”
“嗯,殿下说的是!只是南疆这次占我大魏国土,辱我子民,殿下就准备如此放过他们?”
南潮与路进对望一眼,路进看向元偲瑾,眼中带着愤恨与怒火道。
路进自幼长在西南,与元思瑾他们比路进与南疆人有的不仅国仇更有家恨,这些年来他们与南疆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还有商贸往来。
可如今西南刚刚受到旱灾,南疆就来进犯,他这个地地道道的西南人如何能不恨,不怨,不仇视他们呢!
“路将军放心吧!殿下已经想好了,这次出兵就是要南疆永远臣服,再不敢侵扰我们大魏!”
坐在上位的张骏,看向一脸愤恨的路进,看过生灵涂炭,同为将军的人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思,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路进的肩膀。
“是末将鲁莽了!”
想起自元偲瑾关注了西南的事情后,西南发生的一切变化,路进对元偲瑾已经很是信服了,想起刚刚自己激动的样子,路进的面上有些尴尬地红了红,很是惭愧地道。
“路将军也是为我西南子民安慰着想,我大魏是礼仪之邦,热情好客,但我们绝不会做隐待避,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对于这种不懂礼貌,背信弃义的总要给他们些教训才好,今日召集众位前来,就是想要告诉各位做好出征的准备。”
瞧着路进,元思瑾神色温和地对他点了点头,并不觉得他刚刚有多失态,而是言归正传地讨论正事。
“我还以为殿下是要跟我商讨一下,如何过年呢!”
身边几人聚精会神,神色严肃,听的正认真的时候,坐在一边手里捧着茶的谢清韵有些无趣又无聊地嘟囔了一句。
若不是的大厅在谢清韵的话落后,瞬间就安静下来,原本是自己嘟囔的谢清韵,以为没有谁能听到自己的话,可如今大家都听到了。
坐在她最近的谢朗抬手就抹上谢清韵的头,纵容又宠溺地笑了笑,有些欣慰地道。
“今年我们一起过!”
说这话的时候谢朗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溺爱。
谢清韵抿着唇,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捧着手里的茶看向谢朗乖巧地点了点头,对视的兄妹两人眼中泛开阵阵的暖意。
“你们两个啊!”
原本也沉思战场形势中的张骏,看向谢清韵和谢朗心底也跟着一暖,他从十几岁就跟在谢混身边,谢家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他们兄妹几人也甚是了解,而张骏成亲之后,家里也没有女孩,只有一个独子一直跟在谢曜身边。
军队里见惯的也是男孩子,对谢清韵这个女孩子就格外的疼宠些,在将军府里的谢清韵绝对是团宠长大的,被人纵容到无底线。
如今三个人同在西南,也算是难得,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征战的人,很少能聚在一起,如今又两个亲人在自己身边心底总有些庆幸之感。
都说每逢佳节会倍加思念自己的亲人,往年谢家人是很很难过上一个团圆的年,今年能与谢朗和谢清韵一起过年,张俊的面上都带着欣喜,何况谢朗和谢清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