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凝视着安歌的谢清韵听他应了自己,才暗暗地送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推着桌子上的点心到安歌眼前。
“快点尝尝,这可是师兄和你最喜欢的,师兄不在这些都是你的,不怕他抢。”
盯着眼前的点心,谢清韵很小人论地说道,那种偷着吃独食的样子,要是让舒乐看到,他手里的破扇子就有用武之地了。
“好!”想着在云梦泽为了争吃的,避烧火做饭,舒乐,清韵与他“互相伤害”的日常,安歌冷硬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温暖,细微的变化很难让人察觉,但它确实真真实实得存在着。
也就是这么一丝温度,足够缓和谢清韵紧绷了一晚上的情绪了,瞧着安歌沉默地吃着点心,谢清韵握着先皇后留给元偲瑾的玉佩,终于可以安心地继续自己的计划了。
指尖擦过玉佩上雕刻的纹理,谢清韵垂下眼睑压住琥珀色的眸子,就等着元偲瑾来寻她。
和谢清韵一样,元偲瑾想要寻谢清韵也是通过永宁这块最合适的桥板,只要打着送永宁找谢清韵的旗帜,就不会有人觉得惊讶,更不会让人惊奇,也不会打破元偲瑾与谢清韵不睦的现状。
永宁喜欢谢清韵,元偲瑾宝贝自己的妹妹,他对永宁向来有求必应,永宁相见谢清韵,元偲瑾总觉得谢清韵别有用心,担心自己的妹妹外出遇到危险,送她到将军府绝对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
如果元偲瑾做的刻意些,完全可以诱导别人他讨厌谢清韵,担心谢清韵伤害永宁,防备着她不安好心才随着永宁出宫见谢清韵。
永宁这次出来找谢清韵是为了春围的事,永宁小时候与谢清韵如同并蒂姐妹。
每次围猎都会黏在谢清韵身边,随着谢家人的队伍一起去疯跑,有谢家人保护皇后非常放心,向来不会限制永宁路线,后来玉妍皇后过世,安月婉受到牵连谢清韵就在没有进过宫。
之后谢清韵又随着安月婉到边关做医药官,等到安月婉过世,谢清韵就被谢泌接到云梦泽生活,此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宫,这些年永宁随着魏顺帝去春围秋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如今清韵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敢上了春围,永宁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之前就和元偲瑾提过这件事,被元偲瑾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
但今天早上在福寿宫醒来的元偲瑾,伸手去摸自己的袖子,未能向往常一样摸到母后留下的玉佩,心底就有些不踏实。
谢清韵的性情变化无常,他实在是信不过她,起床后元偲瑾忍不住回去找了一圈,玉佩被谢清韵拿走他自然是空手而归。
往回走的时候元偲瑾拧起了剑眉,本打算让宫里人和自己一起寻的,可昨晚上安歌带他从哪里回来的都不知道,这样寻找岂不入大海捞针。
如此一来他怎么都要到谢家走上一遭。
若是谢清韵拿到了他的玉佩,她又为何不还给自己,脑子里转着谢清韵灵慧狡黠的狐狸样子,元偲瑾暗暗地叹息一声,谢小狐狸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是因为昨夜喝了酒,还是被下了药,或是想到谢清韵就有反应,想了片刻,元偲瑾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这些年有皇后护着他,他甚少在后宫遇到麻烦,昨晚却被人下了药,这后宫里仇视他的人不少,有这个胆子的却不多。
不过万事都要讲证据,他现在唯一可能确定的是,给他下毒的地方不是在昭阳宫内,就是在宴会上。
生在帝王家的人自然清楚后宫里面无善类,可自打他出宫开府,临朝监国,这后宫里的事他就很少过问了,只要这些人不伤害到永宁,不惹到皇后,不影响到前朝他就不打算插手,这后宫是父皇的后宫与自己无关。
可她们把手伸到自己身上,用的还是这般肮脏的手段,元偲瑾拧着的眉头缓缓地松开,整理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她们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想着元偲瑾压下心底的躁动,看了一眼时辰,已到太后起床之时,他才到太后的殿里去请安。
太后见元偲瑾过来,有些惊讶。
元偲瑾只说昨晚上喝的有点多,就睡在宫里了,闲聊两句后顺口道。
“说起来以我的酒量昨晚的酒的确是烈了些,却是我喝惯的酒水,皇祖母烦请您派人到内侍监去一趟,我想知道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宫中规矩众多,皇室人饮酒吃食都会有明确记录,想要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只要把昨日伺候他膳食的小太监喊来,一查便知。
此话听着没什么不妥,但元偲瑾生性谨慎,克己守礼做事又有分寸,饮酒过量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听元偲瑾这么说了,太后挑眉有些担忧地望着元偲瑾。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很久未曾醉过了,才想询问几句,免得日后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后在后宫叱咤风云的时候,元偲瑾还在奈河桥,黄泉路上遛弯呢!
元偲瑾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的,但心里也明白元偲瑾自小就孝顺,他这么说是怕自己担心。
太后拉着元偲瑾的手拍了两下,倒也没有刨根问底,顺着元偲瑾的话吩咐彩玉到内侍监去传话,只要小太监来了,听他们聊天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彩玉领命而去,却是蹙眉而归,瞧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
“太后,殿下,刚刚内侍监的奴才来报,昨晚上内侍监伺候殿下饮食的小太监,与昭阳宫长香的小太监,因醉酒发生争执,同在昭阳宫外的玉灵湖里溺水身亡!”
这结果倒在元偲瑾意料之内,那种毒能以通过吃食,也可以通过熏香传到人体内,他唯一确定的就是下毒的地点。
如今两个人都死了,元凶就是要他死无对证,也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他无从下手。
太后听完拧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道“真是晦气,这些管事奴才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吩咐下去内侍监掌事太监教导无方,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