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瑾的心意谢清韵自然也是了解的,只是这一路担忧都没有眼见后的刺激,心疼来的惊心,才会压不住情绪。
“我去给谢将军看看伤口!”
站在两人身后的南潮搞不懂太子和这位客卿怎么了,不过刚刚进来的时候,谢清韵有自我介绍。
心底想着谢绝和将军都姓谢,说不准是什么远方亲戚,才会如此激动,当时他们看到将军受伤,也都落下了男儿泪。
说完谢清韵看了有一眼元思瑾,沉默地去给谢朗把脉,南潮担忧谢朗,准备跟着谢清韵去看谢朗,却被谢清韵拦下,
“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跟着,还是去和殿下汇报这里的战况吧!”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把二十几日的路程硬生生地压缩到十几日,为的就是在大军入城前,弄清这里的情况,看看这南疆人和淮南王到底打在打什么主意。
南潮和元偲瑾对药理不通,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和元偲瑾汇报情况。
接待两人的南潮被打发走后谢清韵先查看谢朗未曾愈合的伤口。
谢朗肩膀上的伤口因久治不愈已经开始溃脓了,瞧着溃烂的越来越大的地方,谢清韵眉头跳动几下,又探测出谢朗的身子里有醉梦遥之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震怒,幸好自己来了不然那二哥……
谢清韵不敢在想下去,转头看向刘宸,让刘宸出去拿东西。
刘宸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找云舟和午桥,谢清韵和元偲瑾的东西都在这两个人身上,经历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孩子,根本就没有想过,谢清韵在支开他。
“给谢将军看伤口的人是谁?”
刘宸出门后,谢清韵看向一脸紧绷的南潮,沉声问着。
“是淮南王派来的军医,据淮南王说,这些人都是皇上赏赐给他调理身子的,都是御医!”
南潮皱眉看向谢清韵,听他这么一问,南潮心底早就升起的疑惑慢慢地扩大,毫不含糊地与谢清韵道。
“难不成将军的伤口真的被那些不知死活的军医动了手脚?”
谢朗刚受伤的时候,就说自己中毒了,南疆人多喜欢用毒,这事他们都知道的,谢朗这么说南湘心底是担心。
但也想着当初大公子担心二公子被南疆人算计,来的时候特意派了擅长毒术的军医来,他们自西蜀带来的军医说谢朗身上中了七寸蛇的毒。
军医用口把他肩膀上的毒吸出了,给他包扎了之后说只要不妄动,毒不入体,就不会有事的,那个时候谢朗已经晕过去了。
淮南王听说后,满是担忧又惋惜地说自己军营里有擅长解毒的人,就送了自己的军医过来,那个时候南湘根本就没有多想,可这数日来将军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还愈发的严重,人也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南湘才开始担心。
只是身边的军医也说不出什么来,南湘也不敢把矛头对准淮南王的人,今日听谢清韵一说,南湘压在心底的火气与憋屈都涌了出来,手不受控制地握到自己的佩剑上。
“当初给二……谢将军看病的军医呢?”谢清韵顿住声音,自己隐藏身份在谢朗醒来前,还不能表露自己与谢朗的关系。
为谢朗把脉的时候已经差不出这七寸蛇的毒素了,若那人可以解七寸毒蛇的人,医术绝不会简单,若是他在没有理由看不出,二哥的伤口上有慢性毒药醉梦谣。
撇了一眼怒火中烧的南湘,谢清韵放缓了声音,淡淡地问道。
“那个军医在给将军吸毒后的第三日就暴毙了,淮南王送来的军医说,他是因为吸入了七寸蛇的毒液,自己未曾发觉才会被毒死。”
南潮蹙起眉,腰间的佩剑已经被他捏的咯吱,咯吱响了,谢清韵看了一眼情绪有些激动的南潮,扫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元偲瑾。
南潮都听出谢清韵话里的意思了,元偲瑾自然也知道了。
他这次亲自过来,担心的就是淮南王趁机作乱,才不敢随便派一个将领过来,担心来人压不住淮南王,更担心自己派来的人会遭遇什么不测,如今看来自己到是没有白来。
“谢……谢先生,我家将军的伤!”
见谢清韵唇角露出的讽刺淡笑,南潮已经确定自己心底的预测了,既然谢清韵能看出谢朗的毒,定然是比那些军医要厉害的多,如此想着南潮对谢清韵就变越发的客气,说话的时候称呼都变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压下心底的怒火,从看到谢朗这个样子就开始心疼的谢清韵红着眼眶看向南潮,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平静的语气透着冷冷的杀意。
捧着谢清韵包裹进帐子的刘宸,只见过随意不拘,浪荡公子模样的谢清韵,从不知道谢绝哥哥会有这么锐利的时候,一脸深沉浑身透出的冷气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同样感受到谢清韵杀气的元偲瑾,及不可见地蹙眉,谢家兄妹的感情自来就是亲厚的,就如他与永宁,怀瑾一般,如今有人对着谢朗下手,谢清韵定然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只是淮南的身份,先不说他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动的,在加上他手中的兵权,哪怕元偲瑾在不喜欢这个叔叔,在防备着他,他也是自己的叔叔,他自然不能让谢清韵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如此是护了谢清韵,也是为了朝堂的安稳。
谢清韵抬头对上刘宸眼底的惊恐,微微地勾了勾唇。
“东西给我吧!这一路奔波你也该累了,去找你的保姆,让他给你找点吃的,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哥哥在去看你!”
知道自己的神色泄露出心底的杀意。
谢清韵对着刘宸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刘宸虽然被谢清韵的神色吓到了,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知道谢绝哥哥不是坏人,更不会害自己,还会给他买好吃,买衣服穿,给自己讲故事,在自己做噩梦的时候,守在自己身边……。
谢绝哥哥的好是怎么数都数不清,她会这样一定是担心床上的哥哥了。
他也有过这样的感受,要不是自己年纪太小的话,他也想杀了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坏人,淮南王的世子元谐。
捧着手里的小包裹到谢清韵身边,刘宸看了一眼床上的谢朗,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谢清韵。
谢清韵对着刘宸道了一声谢,安慰似地笑了笑就打发他出去了,心底也知道元偲瑾不会允许她对元穆做什么。
可是她哥哥为了保大魏江山,护住大魏臣民受了如此重的伤,这口气她绝对忍不了,也放不下。
谢清韵来南疆的路上,杏林谷的常宁派谷中的弟子给她送过药,都是针对南疆毒物的东西。
加上她出长安的时候,就想过谢朗的伤不会简单,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自己也带了些治疗伤口解毒的药材。
“我去杀了那庸医!”
谢清韵拉开谢朗的衣衫,露出他受伤溃脓的肩膀,让南潮端过旁边的蜡烛烤了烤自己手中的小刀子,贴到谢朗的溃脓的腐肉上,一点一点地把上面的腐肉刮下来。
橘红色的浓水贴着刀片低落到谢朗肩膀下的白色帕子上,腥臭的味道弥散在帅帐内,谢朗也因为肩膀上的疼痛呻吟出声,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下来。
看的南潮咬牙启齿,虎目里露出熊熊怒火,握着拳头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谢清韵目光都落在谢朗的肩膀上,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的南潮,没有吱声。
“南都尉!”
坐在四角木椅上,盯着谢清韵为谢朗刮骨疗毒的谢清韵,元偲瑾喊住了南潮。
谢清韵垂下眼脸,放下刀子拿出一瓶子治疗外伤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到谢朗的伤口上,给他重新包扎好伤口才开口道。
“南都尉,我知道你担心谢将军,但谢将军受伤是有人恶意为之,你若此刻杀了那人就是打草惊蛇,他不过是个工具,我们要抓的是他后面的主子,还请都尉冷静些,劳烦你拿笔墨过来,我来开个药方子,在让人打一盆水来。”
南潮被元偲瑾拦住,正想问元偲瑾为什么不让他去,谢清韵就替元偲瑾开口解释。
南潮蹙眉以往谢曜将军和谢朗将军就常说他只懂得打仗,智谋不足,听谢清韵这么一说,南潮想自己的确从未想过这些。
自从将军昏迷,他能做的也就是稳住军心,希望将军可以早些醒来,其余的事情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看到元偲瑾和谢清韵,终于有了主心骨,而且谢绝说的也是对的,南潮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
南潮出去后元偲瑾才看向谢清韵,张口想要说什么,可瞧着谢清韵脸上的嘲弄神色,却是如何都张不开口,谢清韵也看向元偲瑾。
“殿下不用担心我,这一路您也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南都尉性子不稳,易冲动,这军营里的两万士兵早就军心不稳,还需要殿下收复军心,免得出什么意外,影响日后之事!”
谢清韵的话字字在理,句句都是以大局为重,可落到元偲瑾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刺耳。
沉默地看了她片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克制的太过,若是在谢清韵撩拨自己的时候……元思瑾没有在想下去,耳朵却开始发热。
谢清韵挑眉,清灵通透的琥珀眸子里始终含着碎雪薄冰,就可知她心底的对元穆的恨意有多深。
“你!”
谢朗这样要是让谢清韵休息,是觉得不可能的,以往也不是没有安慰过女人,可瞧着谢清韵,元偲瑾就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安慰她,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是留在这里陪着她,只会让她想起自己也是元家人,伤她哥哥的也是元家人,还要顾及自己不能给谢朗报仇,心底会更加不快,甚少这么犹豫不定的元思瑾,抿紧了唇瓣点了点头,
“有事就与我说!”在出门前还是不放心,更不忍心地叮嘱了她一句。
谢清韵望着元偲瑾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痕一点点地收敛到冰冷的面色下,眼底压抑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打在被子上,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瘦的都快成皮包骨头的谢朗。
“二哥,对不起,我该早点来,该早些来看你,你就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哽咽的声音,从干涩的嗓子里一字一句的挤出来。
这次若不是她来了,谢朗的命一定会交代到西南的战场上,想着当年被姬荣,杨国安暗害的安家人,谢清韵有些悲凉地嘲笑出声。
如今表哥回到西北重掌安家军,姬荣问斩,杨国安依旧好好地活在朝堂上,做他的首辅大臣,还有母亲当年明明就是被人冤枉陷害的。
元偲瑾看到了无双姑姑,也只是相信母亲没有害过先皇后,根本就没有想过杨玉婵和杨国安为何要困禁无双姑姑。
杨玉婵依旧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元偲瑾依旧不相信杨玉婵会害他,眼泪不断低落到床铺上,谢清韵嗤笑一声。
“二哥,这家国天下,扛起来真的很难对不对!”
脑海里想起幼年在校场上的大哥,二哥,那时候自己年岁小,爹要处理军中事务,没有时间带着自己,大哥和二哥担心自己在家里无聊,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己,练武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个时候大哥与二哥满心满脑子都是保家卫国,年岁虽小却有豪言壮语,肝气满云霄,当时叔叔看到他们三个悠悠地叹息一声,如今她终于明白叔叔那半喜半忧的叹息声是为何了。
可是他们是谢家人啊!哪怕是死在战场上,也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家国,百姓。
“二哥,我等你醒来,这西南的战场还需要你来抗呢!日后的西南百姓还需要你来守护着!日后我来这里才有落脚之地。”
摸着谢朗粗狂的眉宇,谢清韵苦涩地说着。
大帐外一帘之隔的元偲瑾静静地听着帐子里的哭泣声,负手站在暗夜星空下,仰望着满天的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