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杜大人费心了。”</p>
把杜君泽的动作和神色都看在眼里，未曾入心的元偲瑾，扫了他一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p>
“陛下客气了，老臣惶恐，这都是老臣分内之事，是老臣该做的！”</p>
杜君泽忙垂头，对着龙椅上的人行礼，客客气气的样子比见到元怀瑾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p>
“陛下时候也不早了，晚宴已经准备好了！”</p>
跪在左边第一位的舒乐，如今是元偲瑾朝堂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p>
在确定了自己皇帝陛下不想趁火打劫，也不准敲诈勒索后。</p>
还很讲道义地给对岸人留了一堆活路，也就在最后一个条件说完后，与元偲瑾对视一眼收到陛下的意思，舒乐恭敬礼貌地开口道。</p>
“嗯！”</p>
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元怀瑾怎么样，元偲瑾只想着日后元怀瑾能够安生些，让影江南北的百姓安心生活就够了。</p>
“陛下老臣这次前来，吾皇特意让我带了些长安的特色献给陛下，表示陛下的诚意，其中也有一批舞女在，刚好晚宴为陛下助兴！”</p>
擦干净自己手心里的汗，杜君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元偲瑾，想从开始到现在面色就不曾变化过的元偲瑾脸上瞧出点端倪来的。</p>
不过看了又看也未曾看出什么来，这事也不能怪他。</p>
当初元偲瑾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们这些老蛀虫，就看不出元偲瑾这株幼苗的小心思，以至于元偲瑾监国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谁能混成他的心腹，或是让太子殿下当做心腹。</p>
如今元偲瑾已经是黄泉地狱边上走过好几遭的人，对人心诡辩世态炎凉早就看透了。</p>
这样的元偲瑾就更不好对付了，加上之前的杨丞相一直用翰林院里那群不懂的变通的老学究，教元偲瑾治国之策，为君之道。</p>
他们都以为这样的教育下去，一定会教出一个刻板，迂腐的皇帝。</p>
谁知道元偲瑾的天赋那么高，就是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化腐朽为神奇，秉承着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喜好不足为外人道，以免佞臣投其所好，祸国殃民。</p>
元偲瑾对于这一点把握的极其好，自小到大除了对自己后宫里亲人庇护外，就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p>
在他离朝前元怀瑾让他挑选些美貌的女子到南岸的时候，谁都不清楚元偲瑾会不会收下。</p>
但是皇命难违，而且杜君泽也是带着侥幸心理带着杜兰心一起来的。</p>
说这话的时候也试探地看向元偲瑾，只是在元偲瑾赏赐性地撇向他的时候，杜君泽却胆怯地移开视线，根本就不敢与元偲瑾的目光对上。</p>
也不知道为什么，元偲瑾那双桃花眼平平静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可落到他眼里，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闪过的光芒就跟冰刀子似的。</p>
那一眼狠狠地割到自己的身上，吓的他都不敢开口，手心里的汗水是越冒越多。</p>
直到元偲瑾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p>
“好，杜大人有心了！”</p>
杜君泽才诚惶诚恐地念叨着不敢，一边偷偷摸摸地擦着自己手心里的汗，心底也在猜测元怀瑾这一招到底是为了什么。</p>
到了晚宴一直未曾露面的皇后娘娘与元偲瑾一同出席了晚宴。</p>
瞧着眼前婀娜多姿的十几个人，站在大红地毯上翩翩起舞，谢清韵看的很有精神，这大殿里虽然有暖炉可毕竟是寒冬腊月啊！</p>
为了相应皇帝陛下的号召，一切从简，火炉并没有放几个，这温度也就比寒风料稍稍微好那么一点。</p>
谢清韵这一身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流悦，凝霜套了六层才出来，坐在大厅里都不觉得热。</p>
站在大厅里的这几个跳舞的小姐也当真是辛苦，瞧着她们跳完脸色没有红润，最后收式的时候望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到是变红了。</p>
顺着众多小姐的目光，谢清韵看了一眼身侧的元偲瑾。</p>
心底想着人家都这么兢兢业业了，好歹也要赏赐点什么，给人家留点面子，旁边吝啬到一眼都不曾看大厅的皇帝陛下。</p>
见谢清韵侧头看过来，顺手就端起刚刚流悦送来的药膳，修长的手指搅动一下碗里的药膳，递给谢清韵。</p>
“赶紧喝了，再不喝就冷了！”</p>
“陛下，下面的舞跳完了！”</p>
没有接元偲瑾手中的药膳，谢清韵往一边躲了躲，没有去接药膳而是压低声音好心好意地提醒元偲瑾。</p>
“喝完药我在让她们给你跳一支！”</p>
手里的碗送到谢清韵跟前，元偲瑾扫了一眼谢清韵，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的道。</p>
谢清韵在两人的桌子底下竖起了大拇指，给元偲瑾点了一个赞，不情不愿地接过元偲瑾手中药膳，看了一眼冒着的药香的汤碗。</p>
谢清韵咬了咬唇，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下面的人，丢人不能丢到别人家去。</p>
自己可是南魏的皇后娘娘，战场上都不怕，要是让人知道她怕这苦药，就太丢人了。</p>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药膳，端着云淡风轻的神色的谢清韵，缓缓地喝完一碗浓厚的药膳，最后看向元偲瑾的时候，还要露出一个轻柔的笑脸。</p>
“这个点心是百宴楼送来的！”</p>
难得谢清韵喝药膳喝的这么痛快，元偲瑾的脸上以冰退雪消的速度露出和缓的神色。</p>
“百宴楼？”</p>
谢清韵最近一直在江陵府里，未曾出门到是不知道百宴楼都搬过来了。</p>
“好好喝你的药膳，以后我会让他们每天都给你送来些！”</p>
看了一眼优雅地往嘴里放点心的谢清韵，元偲瑾有点哄孩子似的开口。</p>
“陛下当真是不吃亏！”</p>
嘴里咬着梅花糕的谢清韵，有些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p>
“建立在你愿意的基础上，如果你不愿意吃，我就告诉午桥不用送了！”</p>
看了一眼身侧的谢清韵，元偲瑾看似很仁道地把选择权交到谢清韵手里，实际上谢清韵根本就拒绝不了，她吃不吃都要喝药汤子，干嘛要拒绝福利。</p>
“谢谢陛下，我怎么能辜负陛下的一番心意呢！”</p>
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谢清韵脸上笑的端庄温和，放在下面的手险些把手里的点心给捏碎了。</p>
要不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了，她决定不会屈服在口欲之下。</p>
瞧着应着心不甘情不愿，却吃的很开心的谢清韵，元偲瑾很是满意地看向杜君泽。</p>
“杜大人这些舞姬跳的不错，皇后甚是喜欢，让她们在跳一次吧！”</p>
闷头吃东西的谢清韵被元偲瑾的话吓了一跳，嘴里的东西差一点从气管滚下去，她还未曾抬头，元偲瑾已经端着茶水到谢清韵跟前。</p>
这么腻味的事情还是元偲瑾第一次做，被宠的谢清韵有些不适应地侧头。</p>
“有舞看也不用这么激动，如今战事刚平，国家未稳，不适合铺张浪费，请最低的舞姬也要十几两银子，难得怀瑾有这份孝心，我会让她们在跳几只，让你看个够的！”</p>
下面的杜君泽还未曾从‘皇后喜欢’中回过神，就听元偲瑾这一番评价。</p>
堵在他胸口那口气险些把他噎晕过去，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北岸众多大臣家的嫡出千金小姐，到了元偲瑾的嘴里就变成的舞姬了，还是那种不如十几两银子请来的那种。</p>
这不是抬手打他们的脸吗？</p>
还是打的人家哑口无言，牙齿都的往肚子里咽的那种，杜君泽看了一眼身后女孩，抱拳应了一声“是！”</p>
抬手示意身后的女孩子赶紧动起来。</p>
原本听元偲瑾说她们跳的不错的时候，还有几个女孩心底一阵激动，可后面的话就越听越变味了，如今在上台这些身份骄傲的大小姐中觉得自己的自尊被人羞辱了。</p>
可若不上台不仅自己，估计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杜兰心看了一眼自己的亲爹，缓缓地起身对着主位上的谢清韵与元偲瑾行了一个大礼。</p>
“小女子曾因年少无知得奸人所惑，幸得陛下娘娘活命之恩，若是娘娘不厌，小女子请独舞一支感激娘娘当初救命之恩！”</p>
身后这些娇滴滴小姐们不是朝中权臣之女，就是皇族贵胄那一个都是她爹得罪不起，只能她这个做女儿的出来救场。</p>
谢清韵与元偲瑾对视一眼，元偲瑾未曾说话，望着谢清韵的似乎在说。</p>
杜兰心一口一个皇后娘娘，又不是在感激我，这个脸是打还是留全凭你做主。</p>
“姑娘客气了，以往只知姑娘善诗词，没想到姑娘舞技也是如此精湛，就请姑娘在舞一段，饱我们眼福了！”</p>
原本就没有想过抽人脸的谢清韵，看了一眼望自己身上推脱责任不嫌事大的元偲瑾，心底鄙视嘴上说的轻柔，眼中透着笑意，言笑晏晏地道。</p>
“娘娘谬赞，小女献丑了！”</p>
说着杜兰心把自己刚刚披上的大氅脱下来，递给身边的丫鬟，身边的丫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杜兰心，杜兰心微微地摇头，丫鬟捧着手里的大氅退了下去。</p>
杜兰心穿着舞衣缓步轻移，走到大厅中央给上面的两人行了一礼后，借着明媚夜明珠之光，在轻柔的管弦声中翩翩起舞。</p>
素手杨柳腰，婉转水袖飘，刚刚人太多到也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杜兰心，如今就她一个人，下腰转身的到备显耀目了。</p>
就在她搭着水袖原地旋转，绕着酒桌移动的时候，脚下一软顺势就跌了下去，眼见就要跌到地上，恰好被小几后的人勾住了腰带。</p>
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住她的手臂，甚是君子地扶住了杜兰心。</p>
脸都被吓白的杜兰心侧头看到身边修眉虎目，五官刚毅的脸，心跳猛地加快原本因受到惊吓而惨白的脸，瞬间被胭脂染红，不知所错地道了一声。</p>
“多谢！”</p>
“嗯！”</p>
扶着她的人见她站稳了，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就把自己的手撤了回来，面不改色地坐好，根本就看不出她跳的好不好，毕竟自己是个大老粗。</p>
脸颊泛红的杜兰心转头缓缓地跪下给坐在主位上的谢清韵和元偲瑾赔罪。</p>
“陛下，娘娘我家小姐的腿有救疾，又因这半个月舟车劳顿……”</p>
“容梨！”</p>
见杜兰心跪下请罪，站在一边手里捧着的衣服的小丫鬟赶紧跪到杜兰心身边，为杜兰心做解释，却被杜兰心打断。</p>
“起来吧！又不是你一个人，你身后不是还有一堆人吗？你下去让她们接着跳！”</p>
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手里的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到谢清韵的盘子里，漫不经心的声音却让人不敢在拒绝。</p>
杜兰心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元偲瑾，自己不过是想帮父亲解围，可不知怎么的此刻却有一种哗众取宠越帮越忙的感觉，羞愧的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p>
坐在主位的谢清韵看了一眼元偲瑾，强行压下自己上扬的唇角。</p>
普通小门小户里的人在外面都要给足了自己丈夫面子，如今这位可是一国之君，她自然不能说什么。</p>
而且见元偲瑾因为对方别有用心而动怒，谢清韵的心情还很不错，由着元偲瑾教训这些人。</p>
这一段晚宴就在北岸众女子跳的苦不堪言，精疲力尽在也不想跳舞。</p>
北岸朝臣面红耳赤，各个羞愧不已，敢怒不敢言中尴尬又诡异的气氛中度过去。</p>
宴会结束后谢清韵和元偲瑾回到房里，谢清韵侧头看着脱下一身龙袍换上的宽大睡袍的元偲瑾，捧着冬茶放到元偲瑾的跟前。</p>
元偲瑾侧目看了一眼谢清韵。</p>
“做什么？”</p>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元偲瑾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p>
“陛下今天如此护我，我自然不能让殿下白护！”</p>
回来就把脑袋上的凤冠摘下，嘴里还嚷嚷着脖子都要被压弯的人，此刻一头墨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手里拿着旁边的雕花灯剔挑了挑元偲瑾跟前的油灯。</p>
“我记得的叔叔哪里有几颗夜明珠，常晴姐回去之后我让她给你带回来。”</p>
元偲瑾经常批改奏折，公文到深夜，谢清韵总担心他的眼睛，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元偲瑾的书房里也放着夜明珠。</p>
如今那些东西都便宜元怀瑾了，她们到江陵府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看来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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