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小院格外平静，陆瑶在街上又是小跑，又是冲刺的也累的很。</p>
至于高大人，两位爷不整幺蛾子，他也能睡个安稳觉。</p>
第二日一早，方家的马车就来接人了，两辆大马车，从外形看就十分豪华。</p>
顾昭华和楚王一辆，陆瑶一辆，当然，夏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是一起的。</p>
高鹏不放心啊，这万一要是跑了怎么办，以护送之名也一起跟着。</p>
早就知道贵客临门，方老爷子亲自到门口迎接的。</p>
看到车子停下，方老爷子带着家里的下人：“草民参见楚王殿下，顾郡王，高大人！”</p>
赵恒抬手扶起方老爷子：“老先生免礼！”</p>
方老爷子已过花甲之年，身形富态，笑容和蔼，亲切的就像是隔壁邻居大爷。</p>
“几位里面请，山野之人，招待不周，万望各位见谅！”方老爷做着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没落下过。</p>
方老爷子对贵人们极其恭敬，但眼神却在偷偷的瞧外孙女。</p>
上次他去京城还是三年前，那会儿她还是个小丫头，如今竟长这么大了。</p>
那时候瑶儿待人接物已是十分有大家风范，对她这个外祖父也是客气尊敬。</p>
陆瑶自然看到外祖频频看她的目光，上一世母亲病逝后不久，外祖也去了。</p>
而她亦未能见外祖最后一面，外祖去世后，方家其余产业也尽数落入景王之手。</p>
富甲一方的方家彻底陨落，销声匿迹，而她就是那罪魁祸首。</p>
“外祖！”陆瑶待要行礼，被方老爷拦住，拍着外孙女的手：“快进去，进去说话！”</p>
陆瑶鼻尖酸涩，强露出个笑容，方老爷亦是感慨万千。</p>
这次女婿出事，他也是忧心忡忡，瑶儿在书信上让他不用担心，她有办法解决。</p>
他当时就想，她一个才刚十五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办法。</p>
方老爷其实已经想好了，把方家的钱庄贡献朝廷，以保全女婿。</p>
没想到，这案子真的柳暗花明，自然是皆大欢喜。</p>
方家宅院占地极大，亭台楼阁精妙，和京城宅院的风格大不相同，真可谓是一步一景。</p>
方老爷子毕竟年纪不小，让他一直在一众小辈面前点头哈腰也不合适。</p>
赵恒说自己想在园子里随意逛逛，不需要人陪，方老爷自然欣然答应，他正想和外孙女好好说说话呢。</p>
待到无人时，陆瑶给方老爷叩头行礼，方老爷本是要拦着，但陆瑶坚持，方老爷子便也由着她。</p>
总觉得这次瑶儿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他是最底层的商人，说话客气中透着疏离。</p>
对他送给她的那些个铺子啊也都没什么兴趣。</p>
可今日却是情真意切，他走南闯北，识人无数，眼神是骗不了人的。</p>
“瑶儿此次来是有要事要告诉外祖！”陆瑶表情严肃。</p>
江南这一乱，皇上迟早要把手伸到方家，外祖要早做应对。</p>
方老爷子点头：“你担心的没错，我也已经听到风声！”</p>
“外祖有何打算？”陆瑶问道。</p>
“方家的方通钱庄太过惹眼，躲是躲不过，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方老爷子道。</p>
方家的钱庄近些年来确实名声大噪，也让方家坐稳了这江南首富的位置。</p>
可这首富的名号到底是好是坏如今见分晓了。</p>
老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方家要学会收敛了，不然就该被当猪一样宰了。</p>
从两年前开始，方老爷就想到这些，开始为方家准备退路了。</p>
他把方家赚钱的一些生意慢慢的摘出方家。</p>
以后他这点东西迟早是瑶儿和瑾儿的，辛苦了一辈子，总不能便宜了外人。</p>
这钱庄太打眼，倒是不好藏匿，既然不能藏匿，就让它彻底暴露。</p>
朝廷无非想要股份，参与经营，等着来抢，倒不如他拱手奉上。</p>
瑶儿小小年纪能想到此处，倒实属难得。</p>
“这可是外祖毕生心血！”方家近些年名声大噪也是因这钱庄之故。</p>
方老爷摆摆手：“瑶儿呀，到外祖这把年纪，再加上这次你爹爹的事，什么都看透了，这些黄白之物，功名利禄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外祖留着这些有什么用？”</p>
“再说，外祖可没那么傻，方家值钱的产业外祖还是要留给你们的！”方老爷笑的跟老狐狸似的。</p>
陆瑶也被逗乐了：“外祖有准备就好，倒是瑶儿多虑了，不过，瑶儿还有件事需要和外祖商量。”</p>
“什么事？”但凡他这个外祖能帮忙，绝无二话。</p>
家里的那些个破铜烂铁不给她花，难道等着发霉？</p>
“孙女想在扬州开一家镖局！”陆瑶直言道。</p>
开镖局前期肯定是需要银钱支持的，可等镖局走上正轨，这就是属于自己的势力。</p>
镖局走镖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完全可以建立起一张情报网。</p>
就比如这次那些神秘杀手的身份一直无法查到。</p>
若是她有一个这样的情报组织，天南海北没有秘密，查起来也会有迹可循。</p>
而且押镖之人大多是官家富贵，舍得银钱，镖局看似不起眼，进账也不少。</p>
大齐有规定，不许大臣王爷养私兵，否则可是重罪，开镖局就不一样了。</p>
既然爹爹这场牢狱之灾躲不过，那大齐那场动乱只怕也是避不过。</p>
那一场浩劫，京城成了人间炼狱，死伤无数。</p>
她之所以选择在扬州，是因为扬州富商多，往来各地的商队也多，最有商机，最重要，外祖在扬州。</p>
若是顺利，一年半载后应该可以在京城开分局了。</p>
陆家和方家早已荣辱一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p>
爹爹虽然平反，但幕后之人还没有查出，她也担心那些人会对方家下手，若能及时互通消息，她也能放心些。</p>
方老爷一听就差不多明白孙女的意思，这镖局的主意确实不错。</p>
也是难为她生在侯府公门，小小年纪便要为家族周全劳心费神。</p>
除了这些，陆瑶也有私心，这镖局成了自己势力，她就可以用自己这股秘密势力帮助赵恒，不用牵连陆家。</p>
上一世赔上陆家的代价太过惨重，她不想重蹈覆辙。</p>
方老爷自然舍不得外孙女，可他也知身不由己，再舍不得也得离开。</p>
走之时，老爷子把自己信物给了陆瑶，凭此信物可调方通钱庄所有现银。</p>
孙女想做，他这个做外祖的自然全力支持。</p>
其实，上一世因为爹爹的事，外祖也把这信物给了她，只是她却……</p>
陆瑶捏着那枚白玉印鉴，眼泪轰然而下，扑到方老爷肩上泣不成声。</p>
夏竹也红了眼，这么些年，她从未见小姐如此哭过。</p>
如此想的不止夏竹一人，赵恒看着那抹瘦弱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烦躁。</p>
顾昭华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祖母了，鼻尖一酸：“五哥，我想我祖母了！”</p>
方老爷不好让几位贵人久等，拍拍孙女的肩膀：“去吧，外祖会去京城看你的！”</p>
陆瑶依依不舍：“外祖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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