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知又是谁,戚映欢一头雾水。
不过她终于明白谢喻舟为何要激怒秦威,他是想以此试探秦威,秦威这不就露出马脚了吗。那说谎的表情别提有多假了。
“秦掌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谢喻舟也不愿和秦威多费口舌。
都说读书人七窍玲珑心,以前秦威还不信,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不过是一个照面就被人掀了老底,这种感觉不好,十分不好。
事到如今,秦威也知道孙同知让他办的事已经搞砸,这一家居然都那么难缠。
他做着最后的努力。
拧着脸恶狠狠威胁道:“小子,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识相地就投入孙大人麾下!你区区一个秀才得罪不起五品官员!以后你还要考举人的吧。”
乡试和院试都在武昌进行。
秦威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谢喻舟不答应,孙同知有的是方法整他,比如在结保时卡他一卡,到时候谢喻舟根本没地去哭。
戚映欢听了这话,不由气结,什么人啊。
这根本不是拉拢,是结仇来的吧。这位孙同知看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居然派秦威这样的人做说客。
戚映欢冷嘲道:“这武昌府何时成了孙大人的天下了?你的孙大人不过也只是知府大人的属下而已?”
“知府大人?”秦威笑了:“知府大人最近家中有喜,哪有工夫管这些事。”
大概是说赵夕儿的亲事。
戚映欢差点翻了个白眼,论和赵家的关系她肯定要比秦威熟,赵知府那个性格怎么会因私怠公,秦威的话也就能骗骗鬼!
“谢相公,你考虑得怎么样?”秦威问。
“行之高攀不起。”谢喻舟摇摇头,然后又道:“我还有最后一言要送给秦掌柜。”
秦掌柜以下意识问:“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秦掌柜还请郑重。”谢喻舟。
艹!
“敬酒不吃吃罚酒!”秦威气得一口旱烟呛在喉咙口:“咳咳咳……”
他用烟杆敲了敲桌子,大喊:“来人啊!”
门口的五个壮汉齐声喊道:“当家的!”
这时谢喻舟又突兀地出声说:“秦掌柜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带内子回去了,就不有劳你相送。”
戚映欢目瞪口呆。
五个大汉都愣了。
他娘的!谁要送他!秦威大骂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口出狂言!给我……”
最后一个‘打’字都还说出口,楼下突然一片嘈杂声。
“姓秦的,快把行之和弟妹交出来!”
“姓秦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拘禁有功名之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怎么回事?”秦威冷声问。
牙子跑了上来:“不好了,当家的,那群秀才发疯了,一个个的都冲进赌坊了!”
“你不会拦住他们吗?”秦威骂道。
“当家的拦不住啊,要是打了秀才,我们都得吃官司!”
“饭桶!”秦威怒骂。
此刻上楼的脚步声已经近在耳边。
戚映欢听到魏华的声音:“行之!弟妹!我来救你们了!”
“我们来救你们了!”学子们大喊。
“戚姐姐,我好害怕啊!你快出来啊!”连云哭唧唧的声音响起。
“……”听到最后一个声音,戚映欢嘴角一抽。
真是谢谢你啊!槽多无口,她有点懵。
话说,这批读书人那么勇的吗?不是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吗?
谢喻舟眼底也有一丝笑意,他在人群中听到了连云的声音,连云之前跟着宋青云去求见赵大人,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事成了。
因为有后援会到场,所以这群读书人才争先恐后地表现自己。
秦威对门口五个惊呆的大汉怒吼道:“一群饭桶,还不给我拦住他们!有我罩着你们怕什么!”
有秦威的话兜底,大汉们拿着棍棒向学子们走去。
戚映欢大喊:“魏大哥,连云,你们小心!”
似乎听到了戚映欢的声音,魏华领着人直冲冲地往房间这边的方向跑来,迎接他的是抡着棍子的魁梧男子。
他咽了咽口水一个闪身,连云‘哇’得大叫一声:“别打我!”
就‘嗖’地往回跑去。
戚映欢:“……”
白感动了。
算了,他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
这群读书人一见秦威来真的,不由愣住。他们之所以敢冲上来,不过是仗着这些人不敢打他们,真要挨上一下,他们细皮嫩丨肉的哪里受得了。
队伍马上就散了。
场面混乱极了,五个大汉抡起棍子到处撵着一群学子。虽说有秦威兜底,但五人还是不敢下死手。这让学子们逃过一劫。
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再盯着谢喻舟和戚映欢。
戚映欢见此,拉住谢喻舟,跑出雅间。豹子想追却被李盟拦住。
戚映欢拉着谢喻舟,一溜烟就窜到了楼梯口,她回首冲学子们大喊一声:“快!都往楼下跑!我们冲出去!”
“弟妹,等等我们!”学子们抱头乱窜。
等戚映欢回头时,她发现谢喻舟正用略带笑意的眼神凝视着她。
戚映欢一边拉着他下楼,一边喘着气促的呼吸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谢喻舟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揶揄道:“我是不是该多谢戚姑娘,危难时刻还记挂着我。”
李盟可是被她完全丢下了呢。
戚映欢脸上一红,却是没有撒开对方的手。
她狡辩道:“谁让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呢!要是你跟李盟一样,我才懒得带上你!”
戚映欢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语气微微有些别扭。
谢喻舟感觉自己的心被小姑娘挠了一下,又痒又软。
两人跑下了楼,身后的学子也陆陆续续跟了下来,除了样子狼狈了点似乎没什么损伤,看样子这群读书人别的不咋样,躲挨揍时还是很灵活。
一楼的客人早就在学子们冲进赌坊时走了个精光,整个一楼空荡荡的。
就在众人准备跑出门口时,牙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领着一群小厮把门口堵住。
众人又被逼回大堂之中。
‘啪’一声,赌坊大门被小厮关上,阳光被隔绝在室外。
“瓮中捉鳖!”
牙子嬉皮笑脸地向刚走下楼的秦威邀功:“当家的,这下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了!”
“干得好!”秦威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看着聚在一起的读书人狞笑:“很威风嘛,敢到我赌坊里闹事!跑啊,都给我跑啊!哈哈哈!”
笑道一半,秦威冷下了脸:“谁敢再跑,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妈呀,救命啊!”连云扒在魏华的身后,一动不敢动。
有几个学子双腿也打着哆嗦。
“你敢!?你敢对我们动用私刑!”当然也有十分有骨气的学子。
“门都关了,你说我敢不敢!”秦威嚣张的大笑,憋了一天的气总算喘顺了。
“你们要怪就怪谢相公吧,谁让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看着谢喻舟,对小厮喊道:“都给我打!”
这时谢喻舟站了出来:“慢着!”
好啊,总算肯就范了。
就在秦威准备畅快地大笑时,赌坊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午后的阳光洒入昏暗的赌坊内部。
威严的男声大喊:“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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