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记着,这群人里面,虽然也有人会说中国话,但只有咱们俩是中国人!其他的,都是鬼。”
老头小声的跟满胜胜说着悄悄话,他挑得满头大汗,隔老远还能闻见他桶里的腥臊气,惹得她一阵反胃。她拍拍胸口恶心问:
“老人家,桶里的人怎么都死了?这支军队是要去哪啊?”
老头疑惑的看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说: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老装傻?他们要去干嘛你会不知道?没事的,我会尽力保住你的,其实……”
他左顾右盼确保没人偷听,凑到她耳边叽叽咕咕到:
“待会见了他们,你可要老实点,别惹眼别惹事儿!等到事情谈妥了,你就亮明身份,说你会外国话,是个翻译!记住,现在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你的脑子就进这桶里来了。一定要见到他们,等他们走了以后,你再说。”
他们?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啊!她已经晕头转向。而且,这老头一直以一副跟她很熟的口气在说话,可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老头拍拍桶提醒她千万不能有差池,否则小命难保。想起这桶,她又是一阵恶心,还犯怵。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脑,他们是怎么死的,莫不是全是这群外国骑兵的枪下亡魂?这桶里的脑子,处在底下的都已经腐烂碎成渣了,显然已经死了很久。
她跟在骑兵队后面一路小跑,不敢落后,更不能停滞。因为途中,她特地减慢速度想趁机开溜,但发觉行不通。走在她们前面的骑兵不时地会回头确认人数,谁要是掉队或逃跑,马上就得吃枪子儿!
她还注意到,这支军队的行动太让人疑心了。他们已经绕着小溪来回跑了十几圈,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跟不上队伍,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不停绕着河跑呢。
独自走在一个像林场又不像的地方,遭遇了一群行进路线十分奇怪的军队,还有一个挑着两桶装满死人脑子的怪老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了,否则此刻她应该在游轮上。
毕竟,如此真实,可谓身临其境的梦最近也不止一次梦到过,如果是梦,那现在的一切就都说得通。
她使劲掐了掐大腿,但肉太紧不好捏,又换成了自己的脸。这下她可感觉到疼了,疼得特别实在。
不是梦啊!
“第18圈,你说,他们在哪?”
军队终于停了下来。她气喘吁吁,根本还没缓过气来,刚想朝她开枪的骑兵就用蹩脚的中文朝着后面喊话,她一边揉着被自己捏痛的脸一边左顾右盼。老头又开始十分焦急地提醒她:
“跟你说话呢,你看哪儿啊,快告诉他们他们在哪!”
骑兵是在跟自己说话?她一头雾水。什么他们他们的,她有些招架不住了,根本不知他们所云,几乎崩溃的摇头。
骑兵们面面相觑,脸色明显变得不太好看。老头感觉到大难临头了,一把扔下扁担朝她猛扇了一巴掌!
“你个倒霉孩子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倒是快说啊!不然就死定啦!”
这巴掌可是牟足了力道,彻底把她打蒙圈儿了,疼得她直叫委屈。
老头话音刚落,骑兵已经没了耐心,也好似在杀鸡儆猴,砰砰砰朝他一阵乱射,将他当场击毙。他挡在满胜胜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瞪着她还想说点什么,但迅速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哪?快说!”
骑兵歇斯底里,把子弹重新上好膛直接抵上她脑门,怒不可遏朝她大喊。她已被吓傻,几乎失声无从应对。
“满胜胜?”
此时,空旷的小溪对岸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诚惶诚恐的看向河对面,却什么也没有。
“我就在这,我们都在这,你的右手边。”
那个声音又说话了,但她还是看不见他们。
“oK!去死吧!”
“在那!”
骑兵没有了耐心,准备送她上西天。她一害怕,胡乱朝声音传过来的河对面指了去。骑兵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对岸,警告她到:
“女士,你说要绕着河转18圈才能走到大门,我们已经照做了,但什么都没看到。现在又说他们在河对岸,如果我们走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话,你就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骑兵指着被老头仍在地上的桶一脸认真的说:“你知道这里面都是欺骗了我们的人,如果你不想成为它们的一员,就别说谎。”
满胜胜已经控制不住紊乱的呼吸,她心想完蛋了,刚才只是胡乱一指,对面哪有人啊!走过去马上就会穿帮。
“继续前进,到河对面!”
骑兵一声令下,先头部队继续朝河对岸行进,牵动整只骑兵队跟着向前。她难过的望着已经僵硬了的老头尸体,眼泪大颗大颗的落着。
人群中跑出来一个愣头小子,二话没说挑过扁担,挂上桶便朝前跑去。这回骑兵走在了队伍的最后头,他用枪抵住她后脑勺,胁迫她跟上队伍不能掉队。
刚到河对面,队伍便开始吵闹起来,口哨、欢呼声此起彼伏。
她抬头向前看,走在最前面的队伍一绕过河便消失了。就好比河对岸有一条分界线,踏过的人就会消失。骑兵队你推我攘,争先恐后地跨过分界线,从她眼前逐一消失,最后轮到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她后面的骑兵,骑兵向她伸出大拇指,示意她干得好,然后率先冲了进去。
只剩她一人了。她慢慢跨过分界线,也就是骑兵们的消失点,四周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草地上凭空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全都戴着鬼狒狒面具,穿着类似少数民族的衣裤,分布在草地的各个角落,骑兵们横七竖八地在草地上躺了一地。
她目瞪口呆的站着,不敢越雷池一步,之前还对她耀武扬威的骑兵,竟然一眨眼的洞府就被戴着面具的这群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还被踩在脚下。
她不敢再往前走,悄悄地一步一步往后退,不料还是被戴面具的其中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发现了。他毫不客气的用大刀指着她,勒令她不许动,并质问:
“女人,是你带他们来的!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问得好,她也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
面具男再次发问,并举着大刀向她靠近。他的鬼狒狒面具十分鲜活,颜色艳丽青面獠牙,看得她血脉喷张,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得赶紧说点什么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否则不死在枪杆子下,也得让人活劈了!
“翻、翻译?”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老头对她说过的话,还莫名其妙脱口而出。
“你就是翻译?”
戴面具的人群里发出了另一个声音,他快速朝她走了过来,还拍了一下体格强壮面具男的头:
“别吓唬她了鱼豹,收起你的刀。”
另一个面具男比这个叫鱼豹的看似要灵活些,三两下越过骑兵的身体窜到了她跟前,摘下面具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你是翻译?那你就是满胜胜?刚才是你听见了我的声音才指他们过来的吧。”
奇怪了,他怎么会认识自己?她冒出许多问号,定睛一看,这个面具男竟然是林魈居?!
不、不是林魈居,不对!就是他!但是好像又不是林魈居……
她一下傻了,无法分辨眼前这个长得跟林魈居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不是林魈居。不过最后她断定不是。这个人虽然跟林魈居长得相似,几乎一个模子,但两个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眼前这个人,整个人相当放松,给人一种随和而阳光的感觉。林魈居嘛……她不自觉翻了个白眼,用不着比较了,从性格上就知道两者肯定不是一个人。况且他们的发型还不一样。
“嗯……”
她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满胜胜。
“太好了!把女人全部关进猪圈,把这群穿戎装的衣服全扒了,让他们跳进河里,等我回来处置。”
这个长得像魈居的面具男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他们很听他的话,逼骑兵队自己脱下衣服往河里跳。
“你跟我来。”
长得像魈居的面具男微微一笑,不由分说牵上她就往山上跑。故事发展可谓千回百转,她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大概是长得像的原因,虽然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这个场景让她感觉熟悉,就像那天魈居大清早带她去二号坡看隧道一样,路也有些相似。
面具男跑一步,她要追三步,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不过面具男会时不时的回头注意她跟上没有,有陡坡的地方,几乎都是他拽她上去的。她暗想,在体恤女人这方面,林魈居比起他可差远了!
他们爬到山顶停在了一个山洞的面前。这里太像二号坡了,连洞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只是二号坡是人工隧道,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山洞。
“到了,你走在我后面,里面很滑要小心。”
面具男温柔又细心,回想那日魈居带她上山,把她一个人仍在黑漆漆的隧道里自顾自的朝前走,真是太可恶了。这让她更加坚信他们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