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疼的像有石匠在头骨上雕刻,疼的不愿意睁开眼睛。
黑暗时,耳边冬风,夹杂着几分熟悉。
熟悉不是因为冬风,是因为侵体的阴煞气。
难道在迷蒙间,重返了地府?
莫不是先前被茶摊妹子抱住,只是心魔造梦?
答案并不难求,只要抬抬眼皮。
强撑精神,睁开双眼。
五彩世界环绕,处处缤纷美妙。
雪树冰花,霜草雨叶。
这里是冬,多彩的冬。
雪树七色,绚丽曼妙。
在曼妙深处,看到蝴蝶环绕。
只属于冬的蝴蝶,只属于这里的蝴蝶。
蝴蝶由彩雪幻化而成,婉转飞舞。
彩翅挥动时,洒下斑斓的晶莹。
若你没见过雪蝶围绕的少女,一定认为这些雪蝶是世间最美的精灵。
可是少女一笑,彩蝶失色。
它们追逐少女舞动,也许就是仰慕少女的美丽与泉水叮咚一样的笑声。
一身兰衣,轻巧娇俏。
不画眉目,不染胭脂。
她却有一双比星还亮的眸。
她却有一副比画还美的笑。
素手如兰,正与雪蝶嬉闹。
一步两步冰雪俏。
一笑两笑冬妖娆。
初识她,她只是江湖茶摊里的倒水小妹。
再相逢,她已是彩冬的女王。
女王本该心高气傲,戏蝶时,却眉目不离她的小哥哥。
见小哥哥睁开了眼,眉头笑的更灿烂。
来不及赶走彩蝶,她踏雪小跑。
一路欢笑,终于撞进了小哥哥的怀抱。
抬起明眸,将小哥哥看个够。
半年未见,终于一解相思苦,嘴角扬起笑。
葱指轻轻碰了碰小哥哥的脸,在他耳边留下一句疼爱:“你瘦了。”
被她亲昵的不自在,黑无常轻轻后退,抽出身来。
他怎么还害羞呢?
掩嘴咯咯一笑,偏偏贴近他站,星眸有怨:“小哥哥,没义气,上次告别,你连招呼都不打,害我流泪。”
说过了埋怨,再说挂念:“所以,这次相见,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你我的名字,让你永远也不许忘了我。”
仔细看她,神采奕奕,有彩蝶陪伴,不像有险。
“颜笑眉。”她又是一声脆笑,生怕小哥哥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给他听:“红颜知己的颜,笑面如春的笑,眉目如画的眉。”
一个名字,说尽了美妙的词,她似乎还嫌不够,再次俏笑:“因为我展颜的时候,连眉毛都欢笑,所以我叫颜笑眉。”
反复说清了名字,仰起头,看着小哥哥的眼睛,给他一个最美的笑容,轻轻反问:“小哥哥,你觉得呢?”
她笑的时候,不但眉毛笑,就连冰雪都笑。
雪蝶弄彩,也不及她笑容一半的美丽。
不得不承认,这是黑无常见过的最美一笑。
小哥哥轻轻点头,颜笑眉更加骄傲,拉住他的手儿轻轻摇,红唇淌出欢笑:“小哥哥,你得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红颜知己,我真替你高兴。”
第一次见面,有她爷爷与茶客在,她还懂矜持。
怎么此时,她语出轻佻,不惜肌肤相触,丝毫没有女儿家的骄傲?
无声回她,黑无常想轻轻抽出手。
未动之时,手被她攥得更紧。
她款动脚步,星眸闪烁:“小哥哥,你跟我来。”
由她牵着,随她奔进雪林,留下两串脚印,相依相偎,好像情人间的密语。
雪林深出,有一块平顶的雪石。
雪石上,有霜草绒绒。
颜笑眉直到牵着黑无常到雪石旁,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
食指竖在红唇间,她对黑无常做了一个压声的手势,调皮的眨了眨眼。
小心翼翼的拨开霜草,悄悄对小哥哥说:“你看。”
细心去看,有几条胖胖的冰虫挤在一起。
冰虫约有拇指般大小,浑身长满冰刺,似乎都在睡觉。
将霜草合起,好像替冰虫盖好了被子,颜笑眉又拨开旁边的霜草,引小哥哥再看。
这次是冰茧,透明的茧壳,能看到里面睡着雪蛹,有几只已长出了翅膀,也许不多时就能破茧纷飞。
再铺好了霜草,颜笑眉轻轻牵着小哥哥的手,好像怕打扰了胖虫们睡觉,蹑手蹑脚的将黑无常领出一段距离。
这才敢招手引蝶,让彩翅环绕。
仰起下巴,几分得意,对小哥哥炫耀:“这些雪蝶都是我养成的,我厉不厉害?”
得意时,荡起小哥哥的手,甜腻的和他撒娇:“小哥哥,你夸夸我啊。”
化雪为蝶,变白做彩,她何止厉害,已有了不一般的神通。
“除了雪蝶,你还养了什么?”
轻轻一问,惹得她眉目呆滞,愣愣的盯着小哥哥瞧了一会儿,扑哧一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话了呢。”
抽出被她摇荡的手,黑无常转身无言。
一步迈到他的正面,偏偏让小哥哥瞧着自己,皱眉委屈:“人家就是想逗小哥哥开心,为什么不理人呢?”
委屈过,她立即就笑,似乎已经将自己哄好,再缠着他问:“既然说话了,小哥哥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怕她再摇自己的手,黑无常将双手负起,沉声回她:“我是森罗地府的黑无常。”
“名字,名字,我没问你的官阶。”似乎毫不讶异他黑君的身份,她再次缠问:“第一次见面,小哥哥就没说名字,这次我一定要知道。”
名字?
东海边,白无常拼了命的要知道她的名字,最终只得了个情字。
如果,知道情的全名,结局是否会转换?
此时,还有没有天下太平的梦幻?
隐约见到小哥哥眉目有苦,又无言不答,颜笑眉小心的试探:“小哥哥,你生我气了?”
孟婆汤是你亲手递给我的,夺走我三年记忆,我该不该生你的气?
听闻你有险,我历尽曲折来救,你却安然,我该不该生你的气?
刚说了两句话,他又不理人了。
低下头,长出一口兰气,颜笑眉有些丧气:“我们就要做夫妻了,你不告诉我名字,我该怎么唤你?”
夫妻?
她与我?
怎么可能?
怕是听错了话,黑无常直视她,满目疑惑。
第一次被小哥哥这么瞧着,颜笑眉满面含羞。
冰天雪地,火烧眉头,她低头娇声:“也许……此刻……我们就该拜堂……然后……”
羞死人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到尽头。
听了这话的人,会不会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