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是一双眼里又少了几分尊重。
太子殿下,莫要着急,治水此行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需尽心尽力细细规划。
沈俊毅凤眼微微眯着,教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沈昭不以为意,他还不需要人告诉他该怎么做,当即那眼里的笑意尽数散去:二哥为何为我想这些,莫不是自己没有什么打算?
虽听起来是关切的语句,只是沈昭的语气漠然到近乎绝情。
沈俊毅面上一阵僵硬,仍是没有说破:二哥只想清闲自在,太子殿下且做你的,治水可迫在眉睫。
沈昭料想他也不敢欺瞒自己,便沉声应了一句:此番行动,还是速速前往为好。
耳边轻的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沈昭就在此刻看见圣上从殿内缓缓走来,于他们几步之遥停下脚步。
参见父皇,沈昭特此请命于治水,望父皇准许。他躬身作礼,眸光望着地面有些不耐烦,得到父皇的回应后,复又换上温和的笑。
此事准了,昭儿若想去,那便和苏丞相打个招呼,你们一起罢。
沈黎双鬓白发又多了许多,他年纪大了,眼中却依旧熠熠生辉,走路之时然多有不稳,沈俊毅眼疾手快的让人扶住沈黎。
看见沈俊毅对父皇恭敬有礼的模样,沈昭对沈黎的几分排斥,愈发重了些。
但他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多谢父皇,承蒙父皇厚爱,儿臣即刻会领命去办,定不让父皇失望。
沈黎眼中有一丝担忧:昭儿为何不叫你二哥随你一起?水患难治,恐有不测,你们兄弟二人有照应。
沈俊毅心中有数,巧妙的引开了这件事:太子殿下既是想稳民心,那我这个做哥哥岂能不如他的意?况且区区水患,儿臣自认,还不足以和太子殿下抢。
沈昭看不透沈俊毅的心思,却真的明白沈俊毅这话不过是说给父皇听,也没什么好在意。
儿臣还有要事,父皇您多注意身体,望二哥多照顾父皇,沈昭先行一步。
话罢,沈昭将一分冷笑隐于眼睫之下,施施然离开了。
沈昭其实清楚他这位二哥的惺惺作态,只不过两个人互相演戏,谁也没有戳穿谁。
沈俊毅和圣上道别后,独自一人沿着长长的台阶慢慢往下走。
而望着沈昭背影逐渐远去,沈俊毅却是似叹息一般浮现一丝诡异的笑。
皇城之中的东西,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无论是物,还是人。
沈俊毅不知想到什么,嘴角一勾。
他叫来身边的侍从,去国库里走了一趟,侍从小心翼翼护在他身边,几人出了这紫金城,才在一处偏僻的竹林停了下来。
眼观四下无人,沈俊毅拿出来一样东西。
上面绣着火焰的图案,却是只有圣上才能用的锦缎,沈俊毅将这锦缎剪成两半,扔到了护城河中。
侍从李应忽然询声问道:二皇子这样做的原因是?
沈俊毅一阵哈哈大笑,随即说了他的动机。
皇城中最忌讳生人拿皇城的东西,而这生人特别是病患多灾多难的地儿,最是不能碰皇城一点儿东西。沈俊毅这次抓住了点漏洞。
因为沈黎忌讳那些不吉利的人和事,他不喜欢看到百姓用他国库的东西。
若是这东西被传出去外面了,那也只有皇城中人才有这权利取出这些东西,依照皇城的律法,此人是要入狱的。
李应有些没听明白沈俊毅的想法,只提了一个关键的点:可是现在是二皇子您在外传。
沈俊毅思考的方向却不在这里。
锦缎在一路随护城河过去,势必会流入水患涌现的那条江,到时太子殿下看见了,可就惨了
奔腾的水面浮现着锦缎的影子。
沈俊毅又将一封信拟好,转身交给了李应。
信上说,太子殿下去护城河救灾,记得察探河水里浮着的东西。
李应接过信来,他有些害怕:可是二皇子,我们此番行事若是被发现了,可难得不会被安上个蓄意报复的罪名。
沈俊毅早已想到这些,给了一个明确的答复:皇城那边自是查不清是谁放出的锦缎,我已经将国库里边的账单调换了。
沈俊毅想着,叫人去皇城中偷运出来几百条这样的锦缎,被沈俊毅扬手扔进了护城河,随着汹涌的水流一路流走,直至看不见那些浮动的鎏金锦缎。
沈俊毅做完这些,拍了拍衣服上落下的灰,缓步离开了这隐秘的竹林。
翌日,丞相府。
苏念尚且在睡梦之中,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阵爆竹声,她忽然想起来,今日是爹爹出去治理水灾的出行日,爆竹响得整个丞相府都在为此事出来准备。
苏念看了眼时辰,五更刚过。
她难得起了一个大早,爬起来梳妆打扮,换好衣服后,看了看桌上的首饰,从里边拿出一个锦盒。
锦盒里边装着一个平安符,是上回她在花灯节买的。
苏念拿起来,收进衣袍之中,缓步来到客厅。
苏庆正在清点行囊,他为水患昨夜一直在想法子,而今有了一点头绪。
爹爹,你此番去的地方,是护城河那边?苏念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于外面发生的事却有了解。
南方水患,她知道亲爹请命去治理。
苏庆瞧着女儿一脸担忧,心里也是暖了好一阵子,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拉过苏念坐下:此番治水,时日会比较久,囡囡一个人在家可要照顾好自己。
苏念担心的却不是亲爹会有什么事,而是依照苏庆的秉性,苏庆也许不是真的想救灾。
苏念思考只在瞬息之间,就下了一个决定。爹爹,我想一同随你去治水,家中尚且无事,我在家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水患我能帮助一些人。
苏念实际上,只是想看看跟在亲爹身边,能不能及时制止亲爹做出不好的决策。
苏庆明显惊讶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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