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双手背在身后立在庭院之中,目光眺望远方,看着有些出神灵锁着眉头,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身后落了一地的月光,身上披着青色的长袍,仿佛把整个人都隐匿在了如瀑的黑夜之中。
青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有的时候总是心中暗自腹诽,自家殿下这样清冷,倒是如同高山之巅的仙子,有时站在他旁边都觉得枉为男子,总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是在亵渎。
嗯。过了半晌,沈昭好似才听到了青山的回报一般,转过身去扫开长袍,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里间走去。
怎么样了?沈昭进去之后沉着声音闻道,一屋子的人赶紧行了大礼。
回禀殿下,夜风的伤势极重,如若不是提前服了还魂丹附体,再加上及时止住了流血,这一次恐怕就凶险了。方绕跪在地上回禀道。
夜风是沈昭暗地里养下来的一批人,自然是不能够请宫中的太医来看的,更何况又有哪个太医的医术能够比得过方绕,这个在世华佗呢。
都是属下无能,还望太子殿下恕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夜风,强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就准备下床来谢罪。
青山和方绕看到了之后赶紧上前去,把人拦在了床上。
原本这次的事情就十分凶险,你能够平安归来就是你的本事,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就莫要再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了。沈昭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一丝的波澜,可这样的话,却叫夜风听着暖心。
对了,夜风,幸好你这次机智,及时给自己止了血,要不然的话就算是华佗真的在是那恐怕也救不了你。方绕一边收拾着各种器具,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
夜风原本是不愿提起这件事情,出去做事,本就应该少惹纠纷,最好也莫要跟任何人有任何关系,眼看着太子殿下都没再过问的事,这个方绕倒是有些多嘴多舌。
沈昭甚是敏感,一下子就察觉了夜风有些不太对劲。
说。沈昭是个惜字如金的,除了假扮沈公子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副面色冷清。
夜风这么多年游走在江湖,什么样子的血腥场面,没有见过,可独独对这太子殿下,心生畏惧。
受伤之后在进城的路上偶然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帮我止住了。夜风说这么一番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沈昭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夜风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概不会像如今这般拖泥带水。
那人我认识?沈昭的话似乎是疑问,可又带着几分笃定,好像就算没有夜风的回答,他也能够窥见一二。
夜风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沈昭对丞相府的图谋,他的这些心腹都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夜风也是个粗人,总觉得这世间就是非友即敌,而苏家之于太子殿下,那自然是敌人而非朋友。
受了苏家的恩惠之后,夜风莫名的就有一种自己背叛了主子的感觉。
是苏丞相的千金。夜风抿了抿嘴唇,原本就面色苍白,现如今倒是像被沈昭给吓到了,整个人更显面无血色。
苏念?沈昭的语调里面也是少有的起伏,俊秀的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倒像是很是诧异的感觉。
是。夜风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算不得喜悦的神情,就更加觉得此般之举是为背叛。
现如今一个个站在屋子里面,大气儿都不敢出,只听到墙角的蜡烛噼里啪啦碎了灯花的声音,温热的烛光照的人脸色发烫,没一个人敢说话。
可谁知道静谧的屋子里面倒是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青山和方绕面面相觑,活脱脱一副见了鬼的感觉,怎么这太子殿下不怒反笑了呢。
好了,既如此便歇着吧。沈昭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的人战战兢兢,甚至以为刚才沈昭的笑容只是幻觉。
是我看错了吗?还是我听错了?太子殿下方才是笑了?青山现如今整个人目瞪口呆。
方绕作为一个医者,向来是懂得察言观色,可以实在有些恍惚,毕竟这太子天下的笑容就如同元启国西部边陲极寒之地的冰山融化一般,此生都不一定能够看到一回。
一屋子的人仿佛都糟了一记晴天霹雳,一个个的都有些晃神。
这边沈昭出来了之后就直奔书房,从苏家过来的人此刻正等在那个地方,见太子殿下来了之后,便将今日所闻所见一一回复。
洛临?沈昭眉眼轻挑,倒是没尿到这人竟然壮着胆子回了京城。
是,属下今日一整夜都守在苏家书房,现如今苏丞相与苏小姐好似因为这人起了很大的争执。黑衣男子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沈昭深呼了一口气,眼光撇到外面,皎白的月亮,到了这深秋,月亮越发耀眼了,空气也越发寒冷。
好了,去吧。沈昭大手一挥,黑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来过。
沈昭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双手背在身后气并神闲地踱步到窗边。
治病救人?大发慈悲?沈昭看着浓重的夜色自顾自地说着,没一会又微微扬起了嘴角,可转而看着月亮的眼神又不禁带着些疏离和冷漠。
原本这朝廷之中无休无止的斗争是会让人疲乏的,尽管沈昭出身皇室可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血肉之躯总归是会有乏味的时候,可现如今沈昭总觉得是窥见了一个秘密了。
那人人说起就满是厌弃的草包丞相千金,现如今在沈昭心中却不是那般一无是处,这个认知让沈昭惊喜的同时又微微有些不悦。
沈昭自认为朝廷上下文武百官不是尽在掌握之类那也是时时紧盯,可现如今,好像有个地方出了纰漏,那苏念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而苏家是否又真的那般跋扈飞扬,沈昭摩擦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心中也是多了一份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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