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明从一进律所就觉得不对劲。

　　一整天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拿古怪的眼神看他。

　　晚上回去，母亲陆倪更加奇怪，眼神闪躲不安，烧菜把盐跟糖搞错，洗碗又摔了好几只碗。

　　他终于忍不住，拉了陆倪问：“妈，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陆倪别过脸，掩饰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可她侧过的一边脸，细细打量竟然发青，眼眶也是红红肿肿的。

　　陆思明板起脸：“妈，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能解决的。”

　　在外头工作就受了一天的莫名其妙，晚上回来就碰上亲妈躲躲闪闪，陆思明多少有些不耐。

　　陆倪知道终究瞒不过去，还是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给说了。

　　这下陆思明可忍不了。

　　怪不得今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奇怪呢。

　　忙了一天没有看新闻消息，现在他恐怕成了整个法律界的笑柄了！

　　也不用等第二天，当晚就直接把跟林氏的合作还有宫本家的合作线路全部中断。

　　江默玉等在办公室，第一时间知道消息，这才满意的一拍桌子，对着顾澜笑道：“搞定，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心里一下子松畅了不少。

　　虽说陆思明不算什么过度重量级人物，但少了他，那边也是少了一大助力嘛。

　　毕竟当初宋修然就是吃了法律上的亏。

　　顾澜看着她的笑容，眼底也跟着染上了淡淡的喜色。

　　只要她高兴就好。

　　“解决了艾珊宜，陆思明暂时也不成祸害，是不是应该庆祝现阶段小胜利？”

　　江默玉看了他一眼，略微犹豫，还是点了头。

　　顾澜带着她去了以前高中附近的一块空地。

　　此时不算深夜，但周围已经没什么人。

　　空空旷旷的，说话声音也显得很大。

　　江默玉看看四周，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记忆，转头对着顾澜：“带我来这儿做什么？不是说要庆祝？”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了吉他。

　　一言不发，开始弹。

　　是那首《送你三千里的思念》。

　　江默玉听着，眼眶有些发热，却不至于湿润。

　　一曲毕，顾澜放下吉他，夜色之中他的眼神如同星河浩渺。

　　“我们回不到当初了吗？”

　　他的声音无限悲凉，那么那么的伤感。

　　江默玉浅浅的勾了一下嘴角：“难道你想回去？当初你是穷学生江离安，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在圈子里混口饭吃。

　　现在，你是顾家家主唯一的继承人，顾家正儿八经的大少爷，身份尊贵，跟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顾少爷，你真的想回去吗？”

　　“小玉。”

　　顾澜激动的向前一步。

　　可他向前一步，江默玉后退两步，一副根本不想跟他靠近的样子。

　　顾澜心里一痛，眼底露出些伤意：“你现在避我如蛇蝎，我当然愿意回去，至少当初我们还是朋友。”

　　江默玉转过脸，不想看这一幕。

　　说出的话，更加残忍：“既然如此，何必当初？如果不是你回去顾家，支持了魏清泽他们，宫本也不至于这么快能拿下整个宋氏的说话权。宋修然也不会……”

　　顾澜自嘲的笑出声：“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宋修然！难道，我就这么那么比不上他吗？”

　　他不顾一切上前，抓住江默玉的肩膀，板过她的脸，逼着她看自己。

　　“小玉，我说过的，我喜欢你啊，爱你啊。我一直一直都看着你，从高中时候就开始了。为什么，你始终不能看到我的心呢？

　　以前你说你喜欢魏清泽，后来不也改变了吗？为什么可以是魏清泽，可以是宋修然，就不能是我呢？

　　宋修然他走了，他没有一直陪在你身边，是他自己做的选择离开了。你看看我，我还在啊！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宋修然能够做到的，我也能！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这是他最勇敢的一次了。

　　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她。

　　可江默玉还是那么残忍的摇头了。

　　“我们以前是朋友，现在是合作伙伴，以后无论是什么关系，也不会是你想的那种。我爱的人，这辈子只会是宋修然一个。”

　　直到江默玉离开很久。

　　空地上的冷风越发强劲。

　　顾澜默默的垂着头，看着地面，心，已经痛的麻木。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的，非要再来撞一回南墙。

　　这里，以前他们经常旷课了过来偷偷玩音乐。

　　那些日子里，她对着他笑，那是他青春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了。

　　可惜，一切都不会有了。

　　“你在弹吉他吗？”

　　细细的女孩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背后响起。

　　顾澜猛然回头。

　　失望的重新垂下眼睛。

　　呵呵，不是她。

　　墨殊言那么清晰的看清楚了他眼神里的变化，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努力的笑的灿烂一些走过去。

　　“要唱歌吗？”

　　顾澜根本没心思说话。

　　墨殊言自己悄悄叹口气，走上前拿过他的吉他，开始弹奏。

　　她的技术不高明，甚至算不上流畅，跟顾澜的手法不好比。

　　但好歹是完整的把《送你三千里的思念》弹下来了。

　　顾澜总算是抬头：“你怎么会这首歌？”

　　这是，他为江默玉写的。

　　墨殊言有些脸红，掩饰性的抓抓头发：“那个，我知道这是宋氏寿宴上你们乐队的表演曲目，也知道这是你写的。本来是内部视频，但是因为宋氏真假太子爷的事情，视频也漏出去被放到网上，所以我才……”

　　“哦。”

　　顾澜的声音，没有多少情绪。

　　“我弹的还行吗？”墨殊言紧张的看着他。

　　“不怎么样。”

　　“哦，这样啊。”

　　虽然是实话，但是他也不用这么无情冷血吧？

　　顾澜转身要走，墨殊言一着急，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

　　随后又回过神，赶紧松了手，脸红成一片。

　　“对，对不起。”

　　顾澜回头，淡淡的看着她，女孩子眼底的深情太过于明显。

　　很傻啊。

　　大约就跟他刚刚一个样。

　　“对不起什么呢？”

　　“我没有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