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微微白了段秋水一眼,她岂会不知道,段秋水这是强把她拉下水,让自己来做她的后台。
“周悦书记,你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是你不看好我,你是不会跟着我到处转悠的,你是新官上任,更需要有杰出的政绩来巩固自己的位置,咱们都是一类人,官场那套我不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听着秋水的一番话,周悦心头微微一跳,段秋水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她当前的局面给暴露了出来,还真如秋水说的那样,她是被上面空降下来直接接替前县委书记的位置的,说的好听点,她就是上面派下来整顿果茶县的急先锋,说的难听点,她就是上面的一枚探路棋子,要是在果茶县没有干出什么成绩出来,那么……她的仕途也就这样了,绝对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发展与攀升。
周悦需要盟友,需要帮手,尤其是段秋水这样恐怖的天才与自己站到一边,她清楚知道,县长与那批县领导都是保守派,他们只会看着自己的位置不被动摇,果茶县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定然会第一时间出来阻止以及打压,宁求不变也断然不会冒险改变。
副县长是乡镇干部一步步往上爬出来的务实派干部,他是果茶县的原居民,他当然想看到果茶县有机会腾飞发展了,可是,这也只是他自己的美好愿望而已,要是县里领导都这么想的话,也不会出现时经二十年,果茶县的经济不但没有得到拉升,反而有向下滑的趋势。
他跟周悦一样,都是缺少盟友孤军奋战的激进派,跟那些站在同一阵线的保守派领导不一样,他渴望改变,渴望果茶县的经济腾飞,渴望人们的生活能有所改善的好官。
“秋水同志,拉帮结派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说了,你懂我懂就好,千万不要落下什么把柄给有心人抓住,不让,你的秋盟想要壮大想要发展那是很困难的事情。”
周悦的话点到即止,她这是在保护秋水,秋水何尝不清楚周悦的这一番话表明了她与自己是盟友的关系呢。
“好,咱不提那些歪门邪道,咱现在就到处转转。”段秋水哈哈一笑,给那几个老头子递了一个隐喻的眼色。
老人们都是历经商海浮沉的老油条了,又岂会不知道段秋水的用心呢,当即就跳出一个老头笑道:“对对对,咱们不提别的,就如何发展果茶县的事情来讨论一下。”
一行人边聊边谈缓缓地走进镇上街道。
虽然市里的发展重点往沿海城县倾斜,但怎么说果茶县也是市里的亲儿子,镇上的路都是有由市级财政拨资修建的狭窄柏油路,虽然小家子气了一点,对于果茶镇的居民来说,那是领导们赐予他们的一个无上的恩德了。
从柏油路一直往前走,清水河两岸分布零星的河运码头、石材店以及木材店,都是一些古老落后的店面了,从泊油路到砂石路两边,只要有风吹过过,就会扬起漫天的沙尘,污染也挺严重的。
果茶镇发展再滞后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再看上去,镇上更是脏乱不已。
周悦眉头紧皱,她想到果茶镇贫穷落后,但万万没想到果茶镇居然这么落后到这种程度,说的好听一点,三村合并的同心村与这里相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周悦也清楚地认识到,秋水的改造手段是有多么的恐怖。
看着眼前的沙尘飞扬,副县长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每次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我的心就没来由地心疼,我是这片土地出来的人,然而却没有力量去为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改善一点点,说起来,我这个副县长当的真是惭愧啊!”
“副县长!这片土地会变得富裕跟肥沃起来的,而且!将在不久之后。”段秋水微微一笑,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希望如此吧!”
副县长呵呵一笑,继续跟着几个老头往前走。
不多一时就爬山了镇上的一种小土坡,在这里遥望而下,整个果茶镇能进入眼中。
看着落后破旧的民房,大家心里头隐隐泛起酸意,用贫穷来形容果茶镇已经算仁慈了,说是小镇,但是跟乡下里的那些小村庄基本没什么区别。
“唉,果茶县是时候要来一次改变了,再这么下去,我这个副县长也不好意思呆在这个位置上了。”副县长感叹一声。
周悦一言不发,只是遥望着不远处那浓烟滚滚升起的大烟囱。
“那里是?”
“哦,那里是县投资创办的火力发电厂。”副县长解释道。“那家火力发电厂已经屹立在果茶镇三十多年了,那时的果茶镇还算不算是镇,正式划分成镇的时候,县里就投资了一个外企建了这座火力发电厂,但是外企经营亏本就跑了,留下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县里,最近的这十来年时间电厂因为设备老旧问题,没有起色,经营还陷入困境。”
“那为什么不关停了?经营亏本还要继续经营下去,那不是拿着人民的纳税钱白白做着亏本的买卖吗?”周悦不解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段秋水很快就理清了县里为什么不把发电厂给关了,要是就这样直接关掉,电厂几百号好人就没了工作,纵观果茶县,除了果茶镇的火力发电厂外,就只剩下其他三处电厂供应百姓们与私企正常用电了。
“不是说关就能马上关的,在解决镇上的用电紧张局势之前,保留这个火力发电厂是很有必要的。虽然污染大了些,但是人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再好的环境留给人们那有什么用?我这样说虽然偏激了点,但,这也是实情,冒失地关掉果茶镇的火力发电厂,必然会滋生出许多激烈的矛盾,先不说电厂里边的工人丢了饭碗,镇上的卫生站,学校,私企,国企……等等!果茶县潜在的大矛盾就会同时彻底大爆发,这个严重的后果,镇上的领导或者县里的领导都担不了。”
听着段秋水扼明简要地指出当前火电厂关闭的最直接后果,无论是那些老人,还是副县长也是心中大为震撼,段秋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周悦听着段秋水这么一说也是明悟过来,再次看向段秋水的时候心里又多了一分赞许。
“如果是秋水你呢,你会怎样改善电厂目前的困境?”周悦试探性问道。
“我么?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有个计划,就是看镇领导或者县领导能不能支持我了。”段秋水呵呵笑道。
“你且说来听听,要是真的可行,我回去会认真跟其他领导商量给你最大的方便。”周悦说道。
“前提得把县经营权划给我,让我来扭转乾坤,除了这个办法,没人能解决电厂这个烂摊子。”
段秋水也不客气,直接来个狮子大开口。
“你有几成把握把火力电厂扭亏为盈,把电厂滋生的污染减到最低?”周悦正经地问道。
“我也不吹牛,我顶多出五千万直接买下这个火力发电厂,当然了,卖不卖随你们,真要卖给我的话,我保证火力发电厂在我的经营之下只需要两个月就可把污染的问题减到最低,而且!我将会带给百姓们最直接的惠利,现在8毛钱一度电,我直接降低为6毛钱一度电。”
“这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买卖呀,秋水五千万给多了,顶多三千万就能搞下来了。”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段秋水劝说道。
周悦哪会不知道段秋水这是在间接地帮她巩固政绩,把县里经营为亏多年的烫手山芋抛出去,无疑是对县里财政最直接地起到减轻压力的作用,要真是段秋水接手的话,周悦敢肯定,县里领导是很乐意的!
“你说的该不会是开玩笑吧?”周悦疑惑地看着段秋水问道,毕竟秋水的这个人情也太大了一些。
段秋水哈哈一笑:“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开玩笑,要不你现在就打电话问问负责火力发电厂那边的领导,看他们愿不愿意出手这个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电厂给我?”
“好吧,这个问题我回去后会认真地开会征询意见的了,顶多两天,不,两天内就给你答复。”周悦欣喜道。
虽然周悦很想一口就答应把火力电厂直接卖给秋水,毕竟果茶县的火力发电厂是国家产业,以前电厂大大小小的管理层人事任命都是县里领导开会议讨论通过,这么些年来,电厂较大一些的事务,都要经过党政会议讨论,周悦也没办法当下就给拍板了。
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很复杂,段秋水也清楚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他真的把火力发电厂给私有化,无疑就是把电厂里头的那些吸血鬼给一脚踩死了。
肉再小毕竟是肉,肉放在空气里久了,难免会招来苍蝇的叮稍,县里不乏自私自利的领导把自己家属或者亲朋好友弄进火力发电厂,毕竟是国家产业,只要一天在经营,就有一天的利益可图。
段秋水真把火电厂私有化,那附着在火力发电厂吸血的人就没有那么走运了,一定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撵出电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