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年似乎没听见，沉默在那。手机端 m.</p>
江明时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交叠着二郎腿，双手环在胸前，标准的看热闹表情。</p>
他笑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吧！”</p>
秦奕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需要。”</p>
不知是抽烟太多，还是酗酒太多，嗓音沙哑的像是石头刮过铁板。</p>
江明时微微惊愕了下。</p>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幅模样。</p>
不管是以前在军校和部队的时候，还是私下生活里，他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有着军官的杀伐咄咄和强大气场。</p>
此时的他，像是只疲惫受伤的野兽。</p>
江明时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p>
叫来了服务生，又送来了瓶刚醒好的陈年红酒，江明时自己倒了杯，摇晃着问，“你猜我前天看到什么了？”</p>
秦奕年不语。</p>
被当做了空气，江明时也不介意，他故意慢条斯理道，“我看到小姑娘跟个男人在一起约会！”</p>
见秦奕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江明时意外。</p>
上次他叫小姑娘出去吃饭的时候，秦奕年一路从医院跟踪到餐厅，被气黑了脸，而且他还一度怀疑，医院的那通电话没准有人故意搞破坏。</p>
如今江明时见他无动于衷，心中了然。</p>
他也知道了！</p>
怪不得每天跑来酗酒！</p>
江明时往他伤口上撒盐，“唔，那男的看起来可挺年轻，跟她年纪差不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像是一对谈恋爱的大学生情侣似的！</p>
他们两个还真的挺配！据说好像还是相亲认识的，那这是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啊？</p>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流行闪婚么！他们不会哪天就跑去民政局领证了吧！”</p>
江明时观察着他的神色。</p>
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但秦奕年握着酒杯的手背上却青筋暴起，筷子一样粗。</p>
黑眸里灰蒙蒙的，里面所有的光亮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痛色。</p>
江明时看到他这样，想到自己之前挨的那两次拳头，心里面就舒坦了几分。</p>
他收敛起看好戏的嘴脸，问他，“喂，秦奕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p>
江明时一直以为，他们两个最终还会在一起。</p>
谁想到李相思转眼竟有了新欢。</p>
“呵呵。”秦奕年自嘲的勾了勾薄唇。</p>
江明时幽幽的添油加醋，“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你都三十五岁了，还有几个六年能挥霍？”</p>
秦奕年将杯里的酒仰头而进。</p>
他站起身，脚步虚晃的准备离开。</p>
“别走啊，我还有件事没说呢！”江明时喊他，见他不搭理自己，接着大声道，“秦奕年，你确定你不听吗？那你可别后悔，跟孩子有关！”</p>
秦奕年果然身形一顿。</p>
他猛然转过身，蹙眉问，“什么孩子？”</p>
“当然是你们两个的。”江明时耸了耸肩。</p>
秦奕年带着醉意的眸底迸出犀利的光，像是箭一样朝他射过去，沉喝，“江明时，别跟我卖关子，你到底想说什么！”</p>
江明时道，“小姑娘没有打掉你的孩子。”</p>
秦奕年心里猛地一突。</p>
江明时叹了口气，缓缓继续道，“她没有打掉孩子，是宫外孕，没办法保住，她让我帮忙保守秘密！不过――我今晚喝醉了酒，不小心说漏嘴了！”</p>
末了，他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嘴角扬起的笑容邪魅丛生。</p>
秦奕年石化在那。</p>
英俊的眉眼满是震惊，渐渐的，原本灰蒙蒙的黑眸里，好像透进去一丝光亮。</p>
然后，秦奕年大步流星的狂奔出去，一秒钟都不能等待，转瞬就消失了。</p>
包厢里只剩下江明时一个人，桌上还狼藉着各种酒瓶。</p>
服务员进来收拾，助理也跟着走了进来，在沙发旁恭敬的站着。</p>
助理见他表情怅然若失的，不由喊，“江少？”</p>
江明时回神，将手里的红酒杯放下了，看了眼助理，摇头失笑道，“我什么时候变成有成人之美的君子了？”</p>
君子有成人之美。</p>
可他江明时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p>
选择告诉秦奕年真相，并不是觉得他可怜，而是因为李相思。</p>
江明时知道小姑娘心里面还装着秦奕年，虽然远走他国的六年时间，可始终没有真正的放下，不然的话，那天他问她是不是认真的时候，她眼底就不会划过悲痛。</p>
虽然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江明时还是扑捉到了。</p>
他们俩的这趟浑水六年前就淌了，总得有始有终！</p>
夜色阑珊，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路边。</p>
秦奕年坐在副驾驶席上，手里夹着根燃着的烟，随着他的吞吐，白色的烟雾袅袅的散开在夜风中，尼古丁在身体里蔓延。</p>
这会儿，他眸里已经没有半点醉意。</p>
一根烟抽完，有脚步声跑过来。</p>
陆行气喘吁吁的钻进车里，“秦队，都查到了！”</p>
秦奕年眸光微盛。</p>
陆行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而是病例。</p>
陆行继续道，“嫂子当年的确没有打掉孩子，是宫外孕，输卵管妊娠破裂，导致大出血被送到了医院，好像挺严重的，差点有生命危险！”</p>
秦奕年瞳孔震动。</p>
他飞快的翻阅起来。</p>
一目三行，纸张在他指间簌簌直响。</p>
全都看完以后，秦奕年猛地收拢起大手，黑眸深邃的望向夜空。</p>
滞留在他胸腔内整整六年的哀痛，在这一瞬间全都被攻破。</p>
朝阳升。</p>
公寓楼下面有个小广场，早上有不少遛弯的人。</p>
李相思昨天排了一整天的手术，大大小小的连做了六台，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她下班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直接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睡了。</p>
如今一觉起来，精神状态都恢复了不少。</p>
李相思从公寓楼里走出来，晨光暖洋洋的铺在脸上。</p>
她脚步忽然顿住。</p>
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挂着军牌，驾驶席里面坐着个身影，哪怕隔着车窗玻璃，也遮掩不住他英俊逼人的五官。</p>
秦奕年看到她，打开车门朝她大步走过来。</p>
黑眸里，仿佛挂着细长的红血丝。</p>
他不会在这里待了一夜吧？</p>
李相思皱眉，又惊诧。不等她张口时，秦奕年上来不由分手的一把抱住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