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唐进的情绪,唐恒王嬷嬷江护和胡久竞的事情,是封长情带着彭天兆在深入追查,这几日也一直在城中。
    越查下去,封长情的心越往下沉。
    这些年,唐恒几人在背地里小动作不少。
    那王嬷嬷架不住连番审问和酷刑,松口招认,于氏这些年所受的折磨和待遇,竟然大半都是她领了唐恒的吩咐所为。
    至于江护兄弟,多年来为唐恒暗中办了许多的事情,明着看他们是忠于唐海,实则根本不是,唐恒才是他们背后的主子,唐恒不出门,联络京城的事情一直是江护借着职务之便在做,当初唐海要和安定王联姻,江护便暗中放了消息给元睢,让元睢出现来破坏,只因为唐恒的盟友在京城。
    至于唐忠父子和塞上诸侯的事情,他们早就清楚,一直视而不见,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利用唐忠父子为挡箭牌,他们也的确利用的十分凑巧,让自己和唐进很有一段时间都以为,唐忠才是京城的联络人。
    封长情看着满脸脏污的江护,一字字问道:“那你当唐素是什么人?落入元睢手中,你就没想过她的下场?”
    江护僵住,“我……我对不起她。”
    “你们要联络京城,你们要钳制唐海,你们要报复唐进母子,又关她什么事?对不起这样轻飘飘的三个字就能弥补那一次遭遇对她的创伤了吗?”
    江护僵硬的道:“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一两条人命理所当然,如今……成王败寇,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何必多费唇舌。”
    封长情想到昨日唐素还曾来总兵衙门找过自己和唐进,为唐恒江护求情说项,她就为唐素不值得,他们根本没有把唐素当家人,那点所谓的喜欢,一毛不值。
    封长情站起身,大步离开了总兵衙门的地牢。
    彭天兆跟在后面,“师爷都写下了,我晚些拿回去给将军看吧。”
    “嗯。”封长情点点头,心里因为这些查到的真相十分压抑,一直出了总兵衙门上了马,才道:“对了,陈姑娘在唐府,你要去看看吗?”
    “呃……”彭天兆眼睛一亮,但又僵硬的收敛,试探着问:“能去吗?”
    封长情莞尔,“当然能了,我正好要过去一趟,一起吧。”
    “好!”彭天兆咧嘴大笑,跟着封长情上了马。
    两人骑马到了唐府门前时候,谭成章正好出来,瞧见封长情忙道:“游姑娘来了。”
    封长情点点头:“你这是要出去?”
    谭成章道:“正要过去找游姑娘……诸葛先生来了,说是要住下,我便把人安排在了原本他住过的院子里,想着他来的突然,便想跟姑娘说一声。”
    封长情和彭天兆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这个诸葛临风真是鸡贼,关键时刻跑的没影,陈瑜只能跟着来,如今到了常州,诸葛临风这么一出现,算是没废吹灰之力就把陈瑜弄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了。
    只不过,陈瑜……
    封长情问道:“陈姑娘知道吗?”
    “还不知道,诸葛先生也是刚到,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他问起府中大夫的事情,似乎朝着夫人的偏院去了。”
    封长情:……
    封长情和彭天兆本身就是来看陈瑜的,也不会因为诸葛临风忽然到来改变。
    两人到偏院的时候,正看到诸葛临风站在院子里,陈瑜神色冷漠的转身回了房,关上房门的声音十分突兀,院内气氛也异常尴尬。
    于氏迎了上来,“小游,彭副将,你们来了,诸葛先生和陈姑娘这是……”
    封长情避重就轻,“他们之间有些误会。”
    诸葛临风回过头来,满脸沮丧和茫然的看着封长情:“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做她才能认我?”
    封长情:……
    这种事情,她也是没有经验啊。
    想了想,封长情道:“不然你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我们一起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诸葛临风沮丧的点点头,抬步回了自己院子。
    封长情给彭天兆打了个手势,让他看看陈瑜,自己便也跟着诸葛临风过去了。
    回到院子,诸葛临风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满脸失落,“她根本是看我一眼都嫌烦,我要怎么办啊……”
    封长情斟酌了一下,正要说话,诸葛临风就断断续续的说道:“当初第一次瞧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长相一般的很,并没怎么放在心里,我想着,师妹是多漂亮的人啊,我和她生的女儿肯定像她,必然是十分好看……后来……”他忽然苦笑一声。
    “那宋凝香倒是当真漂亮……我一心一意的给宋凝香看病,只希望治好了她,宋三元能告诉我师妹的消息,却没想到,有一晚,我浑浑噩噩不知怎么就进到那关雎馆去了,你知道吗?迷迭香很难养的,师傅带着我们师兄妹培植了好几年才养活……我看着那些迷迭香,脑子里忽然嗡的一下,那么一大片,长的那么茂盛……我冲进了关雎馆的房间里,那里的摆设,那排排的药柜,就跟湖畔,原本我们和师傅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他垂下眼眸,“我忽然就知道……宋三元为什么能那么快就找到师妹的半块玉佩,为什么宋凝香会得和师妹一样的病……我发了疯一样的去找宋三元,一路过去不知道打伤了多少人……宋三元为了稳住我吧,赶忙就告诉我陈瑜是我的孩子,可我当时已经气昏了头……就被那伙混小子用铁笼子抓了起来……”
    “他们把我关在那丫头的隔壁,我消沉了好几天之后,看着那丫头五味繁杂……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她早知道我是什么人,可她却是根本不愿理我,我说什么她都像是没听到……”
    “她是我和师妹的孩子,那容貌……怕也是随了我,才那般普通平常,可笑我一开始竟然只看容貌就觉得她和师妹没有关系……”诸葛临风一时之间变得十分沧桑,“她是我的孩子啊,可她却不认我了,丫头,你帮我想想办法,帮帮我吧,我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都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我也绝对义不容辞,只求你帮帮我。”
    “这……我也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慢慢想,一定能想到办法的!”诸葛临风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许心里明知道封长情也未必有办法,但现在他已经走投无路。
    封长情沉默了会儿,点点头,“我尽量想。”顿了顿,又道,“这几日我会帮你劝劝她,但有没有用,我不能保证。”
    诸葛临风连忙点头,“好,好!”
    正在这时,侍画小跑着进了院子,大喘着气:“陈……陈姑娘坚持要走,彭副将跟上去了,让我快些来跟姑娘说一声……”
    封长情一怔,快速起身朝外,在府门前追上了陈瑜,二话不说拦住了她的去路,“你这是要去哪?”
    陈瑜还提着包袱,而且脸上表情冷漠无比,显然不是闹着玩的。
    她一字字慢慢道:“我要回山去。”
    她看着封长情:“当初下山,是因为你伤势太重跟前没有医者,我才随了来,现在你身子已经好了,我本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山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我还是回去那里更自在些。”
    封长情劝道:“现在局势这么乱,你孤身一人如何上路?这一去就是千里之外,你――”
    彭天兆想劝,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诸葛临风追了出来,正好听到陈瑜刚说完的话,忙道:“你别走,我走好不好?我……我去别处,我不在你眼前晃悠,你就在这好好待着――”
    陈瑜却依旧如同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只对着封长情道:“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我了,今日就出发……我这里盘缠虽不多,但我有一身的医术,一路行医问诊,应能凑了银子回去。”
    话一说完,竟然直接就走。
    一直算温和的陈瑜,一碰上诸葛临风立即就变得冰冷默然,分秒都不想和诸葛临风在一起,封长情也算是开了眼界了,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走。
    封长情几步追了上去,道:“这样好了,你先跟我回营,你看行不行?”
    “不了――”
    封长情再三劝说:“你去山也是要出城,和回营正好是一个方向,先跟我回营好吗?”
    对着封长情,陈瑜终究说不出硬邦邦的话来,微微点了点头。
    封长情知道她是分秒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立即让谭成章套了车。
    彭天兆暗暗松了口气,等陈瑜上车之后,充当车夫驾车,朝着城门走去。
    封长情对诸葛临风道:“她脾气倔的很呢,我尽量劝,如果她非要走,我就让人先送她离开,你担心的话就悄悄跟着,远远看着,起码先保证了安全,你看行不行?”
    诸葛临风用力点头,“好,你安排,怎么都好――”
    “嗯。”封长情应了一声,策马回营。
    等回营之后,陈瑜果然表明意愿,常州还是营地,她都不想待,她要立即回淮海并州去。
    封长情劝了几次,她都态度坚决,最后封长情只得道:“我让人送你。”
    话音刚落,彭天兆自告奋勇,“我去吧,去并州的路我也熟悉。”
    封长情点点头,“也好,你挑几个人,改了装扮,一路小心一些。”封长情又看向陈瑜,“我这里给你备了一些盘缠――”见陈瑜要说什么,封长情快速道:“你别拒绝,这一路上过去,吃喝用,都要许多的银子,我知道你医术高超,可现在时局不好,你又是跟着咱们一起回的常州,我怕路上会不安生,尽量能不露医术就不要露,多带些银票在身上也是以防万一,更有保障。”
    陈瑜迟疑了一下,视线复杂:“你真是个好人。”
    封长情笑了一下,“你也是,好了,这就准备一下,上路吧。”
    离开帐篷后,封长情回去自己的帐篷里,拿了一些小额的银票,和自己身上的银票凑了三千两,封好交给了彭天兆,嘱咐道:“人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银子还是要多备一些的,那马车你就驾着去。”
    “知道。”彭天兆犹豫了一下,“我走了以后,你身边没了副将……虽说有将军照顾你,但将军难免有太忙顾不到的时候……这一去怕要大半年,你便瞧着那机灵懂事的多提拔几个在身边。”说完又点了几个名字,道:“这几个都是不错的,为人忠厚,办事勤快,靠得住。”
    “嗯。”封长情点点头,笑道:“我自己这边我会注意,倒是你,一路上走慢些,避着些官兵,知道了吗?”
    “哎。”
    陈瑜来的时候只带了两身换洗衣服,也没什么行李,准备了半个时辰,便可以启程。
    封长情亲自送了他们到营地门口,再三叮嘱要小心,才送他们离开,然后又招呼了一个小兵,让去常府给诸葛临风报信,才打算回营去,却见岳长庚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
    “岳参将找我有事?”
    “没。”
    岳长庚看了一眼早已不见影子的马车,“瞧着彭副将出营,就过来看看。”
    封长情嗯了一声,“去送陈姑娘……”
    “不是才来么,怎么这么快又要走?”
    封长情轻叹了一声,“她不愿意在这,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岳长庚眸心动了一下,知道涉及人家的私事,便也没多再问,两人并肩往回走。
    封长情一边走一边问,“重甲兵下午的训练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了。”
    “瞧瞧去。”
    她一直很想带一队重甲骑兵,离开的这大半年时间,已经错过了骑兵日训,现在便有些迫不及待。
    两人到了校场的时候,骑兵正在训练长矛。
    两人站在高台上看着,岳长庚说道:“现在这一队骑兵有一千二百人,编成了三队,我带了一队,连大胜带了一队,将军带了一队。”
    封长情点点头。
    正说着话,远远就瞧见廖英大步过来,“游参将,大哥回来了,正找你呢。”
    “我这就去。”
    最近这几日,封长情在常州府追查唐恒和江护几个人的事情,唐进就在营中处理离开这段时间积攒下的一些军务,封长情刚才回营的时候,他亲自带人去押粮了。
    封长情与岳长庚点了点头,就朝着唐进的帐篷走去。
    进去的时候,唐进正摘下披风挂在架子上,听到声音也没回头,“彭天兆送陈瑜去了?”
    “消息挺灵通。”
    “一进来就有人来报了这件事情。”唐进挂好衣服转过身,“怎么回事,她不是好好地住在偏院么,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了?”
    “诸葛临风来了。”
    唐进手一顿,瞬间明白了,“这姑娘倒是倔,和你有的一比。”
    封长情失笑,“我可一点也不倔,我讲道理的。”
    唐进用一种莫测的眼光看她,“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追问我是不是要造反,我不吭声就不理人了,后来还发火揍人。”
    封长情讪讪道:“那情况和陈瑜的不一样……哎算了算了,不跟你争辩这个,我刚才去看过骑兵日训了……”
    “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看着就威风……”她悠悠叹了一下,“我都错过了关键时刻,训练的时候没和他们同甘共苦,看来这带骑兵,是没我的份了。”
    唐进道:“骑兵是冲锋的部队,也是最危险的部队,会随时受伤……你的身体特别,一旦受伤,恢复太慢。”他走上前来,握住封长情的肩膀:“乖,听话,骑兵你不能带,你应该知道,每次看到你受伤虚弱,我心里刀割一样疼。”
    封长情叹口气,“我知道……如今忽然就不想要这个莫名的空间了,束手束脚,什么都不能做。”
    唐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不上战场,你能做的事情也很多的。”
    封长情点点头,“我帮你管好军需,做好一切准备。”
    在封长情离开前,中卫营关于军需和后勤的事情就一直都找封长情来汇报,她离开之后,暂时提拔了王泉管着。
    王泉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差事办的极好,营中的用度每一笔都记得巨细无遗。
    封长情招呼王泉来,看过账目之后,不得不感慨重甲骑兵简直就是在烧钱,装备、马、日训、粮饷、补贴……一千二百人的重甲骑兵用了营中百分之八十的银子,不过效果当真是不错,封长情虽只是下午看了一小会儿,也颇为震撼。
    封长情又仔细的检查了每一笔账目,确定没有纰漏,桩桩件件都有头有尾,时间不知觉过去,已经入夜。
    廖英专门送了晚饭到帐篷里,笑着说道:“彭大哥走了,参将这边,大哥让我先来看顾着,顶了副将的位置,照顾你的起居。”
    封长情失笑:“起居还要照顾?我自己有手,琐事不需要照顾,公务有王泉让我使唤,你就在将军身边帮忙吧。”
    唐进除了要训练骑兵,还有很多的杂事需要操心,身边不能没个可心的人。
    “可是,大哥叫我过来……”
    “没事,你回去,我等会过去跟他说。”
    廖英走后,封长情扒了几口饭,忽然听到外面一顿乱糟糟的声音。
    她拧了拧眉,放下筷子出了账,就看到诸葛临风浑身是血的扶着一个人冲进了营中。
    就着火把的光,封长情看到那人血污下的脸,赫然正是彭天兆,陈瑜脚步踉跄的跟在后面,几个士兵愣神半晌如梦初醒,大喊道:“快快,抬到帐篷里面去,快来人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把彭天兆抬进帐篷,封长情也快速跟了过去,“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她。
    诸葛临风快速到床边要给他检查伤势,陈瑜却快一步走过去。
    诸葛临风迟疑了一下,“你也受了伤,你先去包扎伤口休息,我来――”
    “走开。”陈瑜只吐出两个字,稳稳坐到了床边上。
    诸葛临风此时也顾不得她的冷言冷语,厚着脸皮道:“你这虽说是皮外伤,却也伤的不轻,你――”
    “滚。”
    陈瑜骤然回头,狠狠的瞪着诸葛临风,那眼睛里全是憎恶和恨意,“你滚――滚出去――”
    诸葛临风脸色苍白。
    封长情瞧着情况,低声劝道:“诸葛先生,你先出去,这边我来帮忙,去吧。”
    诸葛临风终究还是脚步踉跄的退了出去。
    封长情快步迎上前,“我来帮――”她骤然瞪圆了眼睛,盯着彭天兆肩膀处的伤口吃了一惊。
    原本,她离得远,只看到彭天兆浑身是血,以为伤势极重,却没看清楚伤在何处,如今到了跟前,竟发现他的左臂被齐肩斩断,肩骨从破裂的衣衫之中露出,森冷骇人。
    陈瑜双手颤抖的拿着药罐给他的伤处上药,脸色比死人还白。
    她用力的咬了自己的下唇一下,让自己保持镇定和清醒,抖着手,有条不紊的上药,包扎,把脉。
    彭天兆昏沉着,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封长情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间,浑身怒气勃然,齿缝之中迸出一句话:“谁?”
    陈瑜僵硬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刚出去不久,一大伙人围了上来,他们说一些奇怪的话,他们人很多,彭壮士要保着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封长情深吸口气,“好,我知道了,我去查,你在这好好地,照顾好他,也顾好你自己。”
    “我……我没事……”
    封长情看了她周身一眼,确定她只是手肘擦破了一点皮,再无其他伤势,才出了帐篷,瞧见诸葛临风神色忧虑的站在不远处,她大步走过去。
    “怎么回事?”
    诸葛临风阴沉沉的道:“二十里外的小山谷里有一队人,我跟着去的时候已经打了起来,当时小瑜被甩了出去,我去救人,彭天兆挡着后面的人,就被那头头砍了一条手臂……那头头和彭天兆似乎认得,还说什么总兵什么逆子……太乱了,我没听清楚。”
    封长情面色微变,“唐海!”
    “是谁?”
    封长情道:“你管好他们俩。”她立即回营,取了凤嘴梨花枪,穿上软甲,招呼岳长庚前来,“给我点一百精兵。”
    岳长庚愣住:“这是要做什么?”
    “速去。”封长情只吐出两个字。
    岳长庚很快道:“有两百重甲骑兵,和原本的骑兵日训时间不同,今日本要休沐,我去点了,跟着你去。”
    “嗯。”封长情一点头。
    岳长庚速度极快,等封长情出来的时候,二百骑兵已经整装待发。
    封长情给追风披挂好了,跨上马,“出发!”
    一队骑兵举着火把,很快消失在营帐之前。
    ……
    封长情带了二百精锐骑兵,备足了弓箭,到山谷之前将谷口封死。
    这山谷,本是个极窄的幽谷,南北通,南面遥遥对着常州营,背面通往安南榕城方向。
    岳长庚一路上已经问过封长情,此时看着山谷道:“算着时辰,他们如果要撤,现在也已经走了。”
    封长情摇头,“不会,往北就是榕城,蒋玉伦的地盘,他们能撤过去吗?我赌他们就在山谷之中。”
    岳长庚沉吟,“现在是晚上,敌暗我明,这――”
    封长情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出发之前写的,找个人,立即送到榕城蒋玉伦的手中,这个是信物。”说着拿出了一条宫绦,冷冷道:“我要活捉这些人。”
    岳长庚劝不住她,也知道她有勇有谋,索性不去劝,找来亲信把东西交托。
    岳长庚道:“算着时辰,安南那边天亮怎么也会收到信,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
    “嗯。”封长情点点头,喝令道:“点火!”
    一声令下,刹时间谷口燃起大火,很快便火光冲天。
    岳长庚不得不对封长情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山上多是低矮的灌木,因为是八月份,灌木潮湿其实并不易燃,只是封长情让人在灌木上浇了火油,冒出呛人的浓烟,浓烟直接朝着谷中翻涌滚去,这山谷里的人本身占据地利优势,可以等着他们进去围剿,如今怕是要被这浓烟熏的无处可逃。
    果然,不过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痛苦的嚎叫声。
    封长情冷笑一声,抬手:“继续放。”
    火箭再放一波,这一次没有火油加持,潮湿之中带着烧燎的呛鼻味道扑面,浓烟越发滚滚,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远,应是里面的人朝着山谷的北面奔去,只是北面正对着榕城,即便是封长情的信没有送到,榕城外守着的铁卫在发现异动之后也是立即堵住了谷口。
    谷中的人没了办法,只得往回走。
    封长情再次下令炜烟,一晚上连番几次,呛的谷里的人生不如死。
    终于,天亮了,蒋玉伦收到了封长情的书信,只是挑挑眉,连考虑都没有,便道:“一点小事换一个人情,这么划算的事情,若不做,还等什么?魏无言,你带人去堵着谷口,把人赶到南边封姑娘那去,记着,你只管赶人,一个不少的赶过去,抓人的事情,让人家封姑娘来。”
    魏无言拱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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