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楚修寒攥着她的手，缓缓下滑，离开她的指尖。

　　顾妤看着眼前这男人，那双眼睛已然无光，却停驻在她的方向，心里微微涩疼，她不明白这种感觉由何而来。

　　楚修寒微微一笑，打破沉寂：可以给我削个苹果吗？

　　嗯，顾妤坐下，拿起水果刀和苹果削起来，边说：大白醒来了，已经脱离了危险，你就放心。

　　楚修寒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就这样，顾妤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也眼见着他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最后连声音都听不见，尝不出饭菜的味道，一切感官逐渐消失。

　　顾妤有无数次在他面前偷偷抹泪，最后任由眼泪无声滑落，因为她知道，他看不见，听不到，不会发现自己情绪的。

　　可她忘了，楚修寒胸腔那颗虚弱的心还在挣扎着跳动，还可以感觉得到，她一哭，总会牵动他的心。

　　但他并没重视这种感觉，他尚且不得知，自己的感情正在发生潜移默化。

　　这天，他安详地坐在秋千上，微微荡漾，阳光零零碎碎地晕染周身，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楚修寒！

　　是个男声，沙哑中满含痛苦。

　　楚修寒并未回头，他听不到，周围像有一把锁，把一切都隔绝在外，他只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上官云林不敢置信眼前这幕，迈出沉重的脚步，缓缓前行，来到他面前，轻唤：楚修寒。

　　他依然双目空洞望着远际，嘴角笑容浅浅淡淡，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那一刻，上官云林的眼泪夺眶而出，哭出第一声，喉咙就被哽住了。

　　这么多天所有人都瞒着他，没有人告诉他从前那个总和自己过不去，又离不开的男人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肩上，楚修寒感觉到了，抬手轻轻抚摸，一笑，你来了。

　　上官云林赶紧压住情绪，镇定地坐在他身边，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上官云林，我刚刚在想我们初见那会儿，小时候，忘川岛上，一起打打闹闹，多么快乐。

　　楚修寒轻轻说着，空洞的眼光竭力望着他。

　　上官云林不敢对视那双眼睛，一看，便泪如雨下，但他还是流着泪对上了他的眼睛，静静聆听。

　　秋千后方站着好多人，洛、上官、顾、路、辰、沈、柳、龙，这些家族的全部成员，无一缺席，都到场了。

　　还有楚修寒的父母，楚母哭倒在丈夫怀中，几度晕厥过去，还是不甘闭上眼，渴望再多看一眼儿子。

　　唯独顾妤不在当中，她正独自立在他病房的窗前，泪水模糊着凝视他的侧颜。

　　他又说：大白，最后拜托你，照顾好她。

　　上官云林重重点头，泣不成声：这一次我，我再也不会伤害她，会照顾好她的，一定会的！

　　上官云林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此刻才幡然醒悟，才心生惭愧，原来从小到大对洛亦染的爱，他真的比他多得多。

　　楚修寒呢喃着洛亦染，脑中却浮现出另一抹倩影。

　　浅浅一笑，继续说：大白，我一直都想听你叫声哥。

　　楚修寒说这话时不由想起那个夏天，他们对坐在同间宿舍，他卡着他的脖子威胁：叫哥，叫不叫？不叫我掐断你神色和那个时候一样的戏谑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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