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褚家四口的情绪都稳定下来。
褚家村这边宁静祥和,旁边的罗家村却因为一早的事情沸腾了。
虽说褚家村和罗家村离得很近,但毕竟不在一个村子里, 中间还隔着几个村。所以, 一直到了罗蒹葭他们出摊儿的时候,这八卦也没传到他们耳中。
如往常一样,一家人去码头卖吃食了。
然而今日,原本躲在角落卖吃食的孙家却没来,偶尔有几个食客看他们的眼神也怪怪的,似乎在悄悄讨论着什么。而众人的焦点,似乎都放在了褚威冷的身上, 有时也会看向她。
罗蒹葭感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她转头看了看褚威冷。
见褚威冷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依旧在擦桌子洗碗,便暂且放下了, 继续卖着吃食。
等他们卖完吃食, 赵氏跟褚老大道:“他爹,你有没有发现今日食客有些怪?”
听到这话,罗蒹葭明确刚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连赵氏都感觉到了, 可见确有其事。
褚老大道:“是有些奇怪,人少了些, 来吃饭的食客话也比从前少了。”
赵氏道:“是吧?我刚刚也感觉到了。咋回事儿啊。”
褚老大也想不出来, 摇了摇头。
说着话,东西就收拾好了,一行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到村口, 村里人就在外面讨论起来了。
原本讨论得很热烈的人, 在见着他们一家四口之后, 声音小了很多,眼神也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赵氏跟往常一样,跟村里人打着招呼。
等回到家之后,她道:“我咋觉得村里人也怪怪的,他们到底在说啥啊,是不是跟咱们家有关?”
罗蒹葭也有同感,道:“嗯,像是在说什么。”
而大家议论的事情,多半跟她与褚威冷有关。
不过这话她没告诉赵氏。
虽然她没听清楚,但她总觉得褚威冷应该是听到了。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向了站在身侧的褚威冷。
没想到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动作熟练地从车上卸着搁在上面的桌椅板凳。
“罢了,估摸着也不是啥大事儿。”赵氏说了一句。
说完就放下此事了。
罗蒹葭也觉得多半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大事儿的话,褚威冷不可能这般淡定。
褚家都不是什么拥有好奇心的人,这件事情说说便过去了,收拾了东西之后,罗蒹葭就去做饭了。
赵氏则是坐在井边把食客们用过的碗筷又冲洗了几遍。
今日罗蒹葭心情极好,寻思着中午要做些什么好吃的。
褚威冷爱吃面食,这一点毋庸置疑。
水饺、馒头、面条、菜饼她都做过了,还能做些什么呢……
正想着呢,就听屋外传来了卖豆腐的声音。
顿时,一个想法浮现在了心头。
罗蒹葭花了三文钱买了两大块豆腐。
赵氏好奇地问:“蒹葭,你这是打算炖豆腐吃吗?”
之前家里也买过豆腐,都是炖着吃的。
罗蒹葭摇了摇头,道:“不,儿媳打算炸丸子吃。”
一听炸丸子,褚威冷眼前一亮。
“炸丸子?”赵氏诧异地问,“咋弄啊?”
褚家村身处南边,对于北边的吃食知之甚少。
就连北边比较常见的水饺都没怎么听说过,更何况是丸子。
“弄些面和菜,放在锅里炸。”罗蒹葭简单的解释。
褚威冷在北边待了三年,纵然是去邻国,那也是更北边的地方,自然对这种吃食不陌生。
“需要帮忙吗?”褚威冷问。
罗蒹葭做饭向来利索,并不怎么需要帮手,所以拒绝了褚威冷。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罗蒹葭道。
对于罗氏做饭的水平,褚威冷是知晓的,他也没再提此事,离开家去山上砍柴了。
罗蒹葭准备好葱姜蒜,全部切成末。
又拿了两根胡萝卜,切成丁。
刚刚买的豆腐用手抓烂之后,把葱姜蒜末和胡萝卜丁全都混在了一起,最后放入调料,拌匀。
调好馅儿之后,罗蒹葭舀了几瓢面粉,又加了些水,跟刚刚拌好的馅儿混在了一起。
掂了一下手中的面,罗蒹葭想了想褚威冷的饭量,犹豫了一下,又去擦了几根白萝卜,调了另一种馅儿。
做好这些,赵氏已经把锅里的油烧热了。
之前赵氏一直都省着吃省着用油,如今钱赚得多了,就没那么节省了。
一想到儿媳的手艺,觉得多倒些油也是值得的。
油温在四成左右的时候,罗蒹葭左手捏着面团,右手拿一个勺子,一个接一个,熟练地往油锅里下着丸子。
不一会儿,赵氏就闻到了香味儿。
他们本就吃饭晚,又忙了一个多时辰,肚子早就饿了。
这会儿闻到丸子的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赞道:“好香啊,这味儿咋这么好闻?”
罗蒹葭笑了笑,说:“吃起来也好吃,娘一会儿尝尝。”
“哎,好,我得多吃些。”赵氏笑着道。
不一会儿,第一锅丸子炸好了。
罗蒹葭做饭技术好,赵氏掌握火候的技术也极好,丸子炸得外皮焦黄,看起来很诱人。
罗蒹葭盛出来丸子后,给赵氏递了一个,随后继续炸第二锅。
刚炸出来丸子还有些烫嘴,赵氏已经忍不住塞到了嘴巴里。
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道:“真好吃,真香。这豆腐跟肉似的,不不,比肉还好吃。”
做的食物得到了称赞,做饭人罗蒹葭也很欣慰。
等豆腐丸子炸完之后,罗蒹葭又炸了白萝卜丸子。这种丸子馅儿在北方可以说也非常常见的一种,比韭菜鸡蛋在饺子界还要常见。一般人家每每炸丸子都喜欢炸白萝卜馅儿的。
这个馅儿既然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赵氏自然也觉得好吃。
油炸丸子和鸡蛋汤简直是绝配。
丸子炸完之后,等锅里的油温降下去一些后,罗蒹葭用锅里留的底油炸了一下葱花,又炒了两个西红柿,把西红柿炒烂,随后添了水。
水滚了之后下面水,面汤开了倒入打散的鸡蛋液。
随后把从地里刚刚摘来洗干净的青菜扔到了锅里,盖上锅盖,停火。
一锅西红柿青菜鸡蛋汤就做好了。
这边刚刚煮好汤,那边褚威冷就从山上下来了。
老远的,在门外他就闻到家里的饭香了。
进门之后,没用旁人说,他先把柴火放在院子里,又赶紧去井边洗手,反反复复把手洗干净了之后,立马就去了厨屋。
“呀,你回来得正好,你媳妇儿刚做好饭。”赵氏笑着调侃儿子,“莫不是闻着饭香回来的。”
“还是娘最懂儿子。”褚威冷爽快地承认了。
说完话,他又四处看了看。
“干啥呢?找丸子?”赵氏问。
心思被戳破,褚威冷点了点头。
赵氏笑着说:“都端到堂屋去了,你把鸡蛋汤端过去就行。”
“哎,好。”
罗蒹葭照例拍了几根黄瓜,又凉拌了几个西红柿。
丸子比较油腻,吃这些还能解一下油腻的感觉。
褚威冷果然很喜欢丸子,刚一上桌,就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赵氏和褚老大都喜欢豆腐丸子,罗蒹葭也是。
只有褚威冷喜欢白萝卜馅儿的丸子,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瞧着他吃得开心的模样,罗蒹葭想,褚威冷果然喜欢味儿重的吃食。幸亏她调了这种馅儿,要不然今日就不够吃的了。
等到后半晌,罗蒹葭刚刚午睡醒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来了,听着声音,像是王婶子。
又过了一会儿,赵氏就过来敲门了。
“冷哥儿,你在不在?”
褚威冷早上起太早了,昨晚几乎没睡。这会儿也刚刚醒来,听到他娘的声音,连忙应道:“在。”
“快开门,娘有事问你。”
赵氏话音刚落,褚威冷就把门打开了。
“你跟蒹葭过来,去堂屋。”赵氏肃着一张脸说道。
这还是罗蒹葭第一次看到赵氏这般认真的模样。
她隐约觉得,应该是跟晌午大家议论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她再次看了一眼褚威冷,只见他仍旧跟刚刚一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罗蒹葭和褚威冷出去时,就见赵氏去把大门关上了,还从里面销死了。
看来事情很严重。
罗蒹葭看了褚威冷一眼。
不知他究竟做了何事。
待大家都坐在堂屋桌前,褚老大沉着脸,看着儿子,问:“你早上做什么去了?”
“去了一趟县城,又去了趟罗家村。”褚威冷诚实地答道。
听到这话,褚老大和赵氏互看了一眼,眼神中的恐惧多了一层。
“你去县城干啥了?”褚老大接着问道。
赵氏没等儿子回答,就忍不住接了一句:“那富商不会真的……被你杀了吧……”
问完,两个人全都盯着儿子的脸,不错过他任何一个字。
富商……罗家……
罗蒹葭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一些。
褚威冷是去找刘富商和罗家的麻烦了?
至于为何要找,答案就很明显了。
不用想,就是因为她。
只是不知,褚威冷为何现在才去找刘姓富商和罗家。
若真是为了面子,在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就应该去找吗?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上的那一番话?
罗蒹葭盯着褚威冷看了须臾,着实想不明白。
不过,她更想知道那刘姓富商如何了,难不成,真如前世一般……
想到这里,罗蒹葭心微微一紧。
倒不是她担心那富商的命运,而是在担心自己逃不过书中的结局。
不过,结合书中男主的性子以及如今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男主不是这样一个人。
书中他之所以对富商和她进行报复,那是因为他们间接害死了褚老大。
如今褚老大并没有死,刘富商也没对他的身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应该不会干净杀绝才对。
他现在待她就极好,并未因为此事迁怒于她。
“爹娘,您想多了,儿子并没有那么做。”
褚老大和赵氏还是更相信儿子,认为自己儿子不是个会滥杀无辜之人。所以,听到儿子的解释,一颗提着的心立马落到了实处。
“那他咋不见了?”褚老大问。
想到他去找那富商时,对方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褚威冷扯了扯嘴角。
这么个怂蛋竟然还敢惦记他娘子,真是狗胆包天。
“连夜回乡去了。”
“走了?”赵氏说了一句。
说完,她拍了拍胸口,道:“哎,走了好走了好,没杀人就好。你真是吓死娘了。”
“你赶紧去跟外头解释一下,省得旁人误会。”褚老大道,“尤其是县衙那边会误会,再影响到你。”
这可不是啥好事儿,儿子如今做官了,可不能落下这样的名声。
褚威冷却道:“爹,也没必要解释。县城码头上的人都看见他离开了,县衙那边不会误会儿子的。”
褚老大和赵氏都信了他的话,罗蒹葭却不信。
她不信褚威冷不知道外头都在说他什么,他肯定在码头和回村时都听到了。可他纵然听到了,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没听到一般。
一般人若是被人这般误会,可不会这样淡定,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得到儿子没杀人的保证,褚老大和赵氏都放心了,至于还要问什么,这俩人都忘了。
“城里人知晓真相不会误会你,咱们乡下人离得远,他们可都误会了。”赵氏道,“娘这就去给你解释。”
“我也去找族里说说。”褚老大接着说道。
“爹,娘,你们就算是去解释了,他们也未必听。总归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褚威冷道。
“就算不听,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不能让他们误会你。”
说完,两个人出门去了。
瞬间,屋里就只剩下褚威冷和罗蒹葭两个人。
罗蒹葭看了一眼褚威冷,只见他神色轻松,丝毫不被流言所累,端起来桌子上的碗大口大口喝着凉白开。
“你为何不解释?”罗蒹葭忍不住问道。
他若是想解释,流言根本就不会被传成这样。
他只需把码头上看到的人叫过来说说,再把坐船的凭证找出来,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她不信褚威冷想不到。
褚威冷拿着碗的手一顿,又抬了抬,继续咕咚咕咚把碗里的水喝完。
喝完之后,抬起来袖子擦了擦嘴,看着坐在他身侧的罗蒹葭,反问:“我为啥要解释?”
为啥要解释?难道被人误会成杀人犯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罗蒹葭想。
没等她再问,褚威冷又开口了。
“也好叫他们知道,敢惦记我媳妇儿的下场。”
说这话时,褚威冷依旧盯着眼前的碗,仿佛说的话再随意不过。
虽然褚威冷说这话时没看着罗蒹葭,但,罗蒹葭看着坐在咫尺的褚威冷,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儿和皂角混合的味道,突然觉得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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