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堪堪踏入栖梧宫正殿,那原本静立于身侧的小狐狸,此刻便忽地松开紧攥我左侧广袖的手,而后,只一面迈步向前,抬手缓缓解着身上火红色狐裘披风的系带,一面语气淡淡,开口道:
“美人姐姐,话说,你实则早已知晓了?”
“嗯,的确……”
见此,我微微勾唇,只抬步行至正殿中的紫檀四方桌前,微敛袖,提起温在桌上小银炉的青瓷茶壶,行云流水般地各斟了三盏茶,
随即,于敛袖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自顾自地端了一盏,闲然端坐于圈椅之上,透过袅袅升起的迷蒙水雾,淡然开口道:
“事实上,早于宝华殿的人送来朝服之时,我便已然知晓……”
袅袅的氤氲水雾中,那原本满目淡然、无甚表情的狐狸,此时此刻,忽地黑溜溜的眼珠子那么一转,便顿时换了一副狡黠模样,
而后,只撇了撇嘴,慢慢悠悠地拖着脚步走过来,落座于我身侧,随即端过一盏清茶,微品了一口后,便斜撑着脸,懒懒靠于桌上,稍斜墨眸朝我睨过来,嘟囔抱怨道:
“啧啧啧,美人姐姐,话说你这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诸如这般的大事情,你也不知道先知会知会我俩一声,害得我俩当时还在那为你瞎担心……”
“嗯,的确……不得不说,此事实是做的太不够意思了,想来好歹你也是十一的救命恩人,有着这般不一样的情分在那,理应告知才对。而至于我嘛……”
那萧浔正接口过来,颔首说着,随即,似是骤然想到了什么般,竟忽地颇有兴味地朝我微挑了挑眉,而此时此刻,只见那一双潋滟清眸中,情绪颇可谓有些意味难明,
随即,便见其闲闲朝此走来,落座于我旁侧圈椅之上,一手端过茶盏,微摇头道:
“至于我嘛,好歹也有那一同赏景的情分,因而,这再怎么说,也都应该事先知会我俩一声才是……”
闻此,我不由得骤然斜眸睨了那萧浔一眼——果真,这人竟真是认出了当时在碧沁湖上之人,便是我了……。
也罢,虽说确也不知其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但想来现如今,此事实则倒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
“说来,当时不是因为没有时间嘛,而更何况,我也不知那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由此,以免节外生枝,便先闭口不言罢了……”我不禁揉了揉额,有些无奈道。
“不过,美人姐姐,话说你究竟是如何发现那朝服竟有所蹊跷,乃被人做了手脚的?”
“嗯,”我微沉吟,而后抬眼接着道,“说来,狐狸,你可有听说过火麻草?”
“火麻草?那,是何物?”
“我实则也不过是曾经于一本古籍之上见过而已,其上言,取衣料浸于火麻草汁之中,置半晌,晾干,则于日色高升之时,显猩红之色,初始,猩红之色交错纵横,成诡谲图案,而日色愈浓,则汇集连绵,成蔓延尽满之势,至最终,猩红之色遍布尽满之际,则腾浓烟,着熊熊烈焰,显焚尽之势……”
“怎么?竟还有这般物什?呵,不得不说,这设计之人,还真算是用心良苦、煞费苦心啊!”
那狐狸不由得微蹙了蹙眉,冷笑啧然叹道,
“不过,虽说朝服之事,如此倒是可堪理解了,可美人姐姐,后来那骤然腾空而起、追日逐云的烈焰fèng huáng,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嗯,至于此事嘛,”闻此,我不由得微顿了顿,随即,又语气未改地接着道,“实则,不过是使了一小小手段罢了,雕虫小技,不足道也……”
毕竟,我总不能明确地告知说——
此番之事,乃自己以灵力逼出浸于朝服之中的火麻草汁,再以薄薄一层灵力相隔,使其阻绝在外,如此,便可使得其应有的猩红之色、熊熊烈焰,依旧尽可皆显,但却不会丝毫伤损及其下的暗金色朝服?
而至于那腾空入云的赤金色烈焰fèng huáng,实则,更是自己以灵力所致,使其骤然腾空,幻而成凰。
且幸亏自己先前制符之时,由于那制符之术对于灵力掌控的苛刻biàn tài要求,方才使得自己此番使用灵力能够如此得心应手,以将那fèng huáng幻化的栩栩如生,精妙绝伦,精细确入毫厘翙羽。
而自己此番为了确保其达到应有之效,则更是放出了几分修仙之人所有的威压,不再尽数皆以《易经》之上所载的敛息之术敛下。
虽说自己现如今不过炼气期三层的修为,但事实上,对于一般普通百姓而言,“炼气以下皆蝼蚁”之言,绝对并非浪得虚名。
此番不过区区的几丝炼气期威压而已,便已然使得宫墙之处的众人们,如同面临神只,致腿脚发软,敬畏尊崇,以仓皇跪地了……
但当然,如此之事,却并不能对其明确言说……
……
而眼见着那狐狸,此番还想开口再问些什么之际,
却忽闻窗外微风轻拂,积雪松枝簌簌轻响,随即,便只见一通身漆黑的身影,此刻竟悄无声息地,骤然出现于正殿之中!
而那人的全身上下,此刻,可谓都尽数裹于那漆黑夜行服之中,仅仅只余一双眼还露于外间,让人丝毫望不清他的相貌,一如暗夜悄然行走于人间的鬼魅,不露一丝气息与痕迹……
而那人的身影才堪堪现于正殿之中,还未待我对其有所动作,出手相伤时,
便见其已然是朝着那端坐于紫檀圈椅之上的小狐狸,单膝跪地,俯首行礼道:“主上……”
“嗯,你且禀告罢,此处皆不是外人。”那狐狸见此,可谓依旧神色未变,只微颔首,轻抿了一口茗茶淡然道。
“是……恕属下无能,当时情况着实混乱至极,属下仅擒拿住其中一部分人,而至于另一部分,则被另一伙黑衣人给截走了。”
“咳咳,”
那萧浔闻此,不由得忽地清咳了两声,而后微屈指,于桌上轻叩了两声后,便转眸望向那狐狸,一张清逸如月的脸,此刻竟可谓颇有些郝然之色,只微倾身解释道,
“罢,十一,你莫怪他,那另一部分人,实则,乃是被我手下所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