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倒计时");
方韵走了,来时暮气沉沉,走时嘴角流露一丝笑意,就像干旱季节走投无路的人遇到了一泓甘泉,又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张箐箐进来问进展,夏渔只是摇摇头。
她也没有把握对方会被她打动,进而选择来夏果上班。事实上,在两人独处的时间里,夏渔已经没了太多想要用尽法子拉拢对方的念头。
以诚待人。
这是她坚持做事的原则。
选不选择夏果是方韵的自由,她无权干涉,但是无论如何,多一个朋友总是没错的。
*
当天下午,江枫发来微信消息,说晚上有个重要的饭局,可能结束就要十点了,所以取消今晚的上课。
【江大疯批:周末给我补回来】
补课的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夏渔答应了。
工作了一天,她感到十分的疲倦,打电话给廖非非,问她晚上有什么活动,活动里有没有男人。
她的生活里也不能来来去去只有江枫一个男人,这种生活是单调的畸形的,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变得不正常。
“你来,男人管够,全是野得腿软的小狼狗。”廖非非的电话背景嘈杂,她似乎还没下班。
“你在哪儿”
“摄影棚,今天我们拍内刊照,你猜我们这期的主题是什么?哈哈哈,野性的召唤。”廖非非的嗓音快活极了,笑声清脆如银铃,“老夏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one-sed夜店那个小崽子自己送上门了,上回让他脱衣服跟我要玷污他似的,今天还不是照样让我摸到他胸肌。”
夏渔乐了:“对人家做什么了?居然这么快就做了非非姐后宫里的男人?”
“我也很纳闷啊。”廖非非在电话里得了便宜还卖乖,“非非姐明明什么都没做好吗。”
原来廖非非工作的时尚杂志最近在办“野男孩”海选活动,最终入选的男生有幸参与顶级周刊的拍摄,经过数轮淘汰后,盛祁最终入选,这块工作廖非非没有参与,直到盛祁最终出现在摄影棚,她才知道两人竟然狭路相逢。
自然是勇者胜。
结果就是廖非非以工作之名顺利揩油,盛祁脸黑到都快滴黑水了,也不能拿勤勤恳恳认真干活的工作人员姐姐怎么样,以至于拍出来的照片气质特别冷冽,摄影师小哥直夸“宝藏弟弟”。
摄影棚按小时计费,廖非非今晚估计凌晨都收不了工,夏渔下班后倒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购物综合体,打算在那里解决掉晚餐。
商场里的大多数餐厅只适合结伴去吃,单身狗形单影只点一桌菜就太可怜了一点,夏渔转了半天,最后还是拐进了肯德基。
为了保持身材,几乎每一年都不敢放纵,大块吃肉的经历更是少的可怜。
最近太过焦虑,她今天突然想宠爱自己一回。
反正单身狗无所畏惧。
给自己点了一堆热量爆-炸的鸡肉,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并不急着吃,先掏出口红,对着玻璃窗补一层唇色。
美女就算啃炸鸡,也要保持优雅的油腻。
这是单身狗最后的倔强。
心满意足地拿起一根澄黄酥脆的鸡腿,反正对面没人,不需要顾忌什么狗屁淑女礼仪,用牙撕咬下一大口,香嫩的鸡肉给味蕾最佳享受,夏渔美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她正欢欣雀跃地咬第二口,女狼人的凶悍吃相,嘴里的肉还没咽下,眼前一花,对面坐了个人。
是个男人。
当看清面前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时,夏渔惊吓过度,差点噎死。
她怎么能不震惊?
少女时期从来只能偷望的男神此刻正坐在她正对面,嘴角扬着轻轻的笑,却在夏渔心里轻易卷起一场海啸。
有那么一秒她以为这是幻觉,林疏朗怎么会在这里呢?
就坐在她面前,还对她笑?
震惊只持续了几秒,随后她很快醒过神,飞快地咽下嘴里的那口肉,又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仓促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油渍,因为慌乱,刚涂好不久的口红被她擦得晕开了,那团红晕,给她标致的脸庞添了一分滑稽。
林疏朗笑微微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手指在自己唇下的位置点了点,夏渔愣了一秒,很快会意。
苍天啊,大地啊,男神提醒她,她的嘴角沾着脏东西。
她于是打开随时携带的粉饼,见到镜中自己那张花猫一样的脸时,简直要晕过去,抱歉地对林疏朗笑了笑,侧过身,三两下擦掉嘴角的口红渍,又对着镜子不放心地补了一层唇色,自以为毫无任何不妥时,才深吸一口气,侧身回去。
她这一通忙活,林疏朗始终笑着不打扰,却也没有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嗨……”
夏渔终于从混乱中恢复镇定,声线颤抖地打招呼。
她难得词拙了,其实她和林疏朗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高中三年,无数次和对方在走廊擦肩而过,她也无数次在窗边偷望他清俊的侧脸,所有的少女心事,除了同桌江枫后来察觉到,没有人知道她偷偷暗恋着隔壁班的学霸男神林疏朗。
他们是两根距离很近却永远不会产生交集的平行线,即便视线交汇过很多次,即便他们高中时只有一墙之隔,可是他们从没有机会说上哪怕一句话。
他很近,也很远,远到夏渔以为他只是青春里的一颗流星,在刹那间惊艳了她的眼睛,之后的永远,她不会再有幸邂逅。
她简直要哭了,幸运女神今天垂青她了,她竟然又遇见了男神!
林疏朗看出她的局促,善意的笑容一直没有离去,他在纾解她的不安。
他说:“好久不见,夏渔。”
夏渔又是一愣,林疏朗叫出了她的名字,他认识她?
所以在男神心里,她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小透明吗?
她欣喜万分,眼睛里蹦出晶亮的光:“咦,你知道我?”
“当然。”林疏朗给她肯定的回答,“谁会不知道隔壁班的小提琴少女?”
他的嗓音清润,像是动听的泉水流过耳边,语气如此笃定,反而令夏渔脸红了。
为什么不早点让她知道呢?
有时候欢喜来得太晚,反而平添一丝丝伤感。
毕业时还是青葱少年的他们,现在再见面,都已经是集体奔三的大龄青年,整日活在算计别人和被别人算计之中,早就失去了那份可贵的纯粹。
“我……我也知道你。”
夏渔脸红结巴,他在她心里一直耀眼,以至于多年后他就坐在她面前,她竟然没有勇气跟他直视。
“没想到那么多年了,还会再见到你,太意外了。”
这句是她的真心话,她实在太意外了,生活真的会给人以惊喜,谁又能想到,在她不顾吃相大口吃肉的时候,久违的男神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给她的心脏带来九级地震。
林疏朗点头,嘴角亲和的弧度拉近距离:“大概是缘分吧,这次终于不用隔着窗子看你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那会儿天天在窗边偷看他?
再没有比这叫人尴尬的事实了,夏渔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工作磨得刀枪不入了,竟然也有一次又一次失控脸红的时候。
她的拘谨话不多林疏朗都看在眼底,于是主动:“我现在在大学任教,你呢?”
当年的年级学神级人物如今在象牙塔里做老师,对此夏渔一点都不意外,高中时迷住她的就是他身上浓浓的书卷气,如今的他儒雅成熟,书卷气依旧。
在林疏朗面前,夏渔竟然罕有地不自信起来,她不敢说实话,那个在舞台上绽放的小提琴少女早就湮灭在世俗里,现在的她没有高尚光鲜的职业,只是个一身铜臭味的商人而已。
包里的手机响了,江枫打来的,她想也不想就掐了,含糊其辞:“现在在创业。”
“你来这里吃饭?”她悄然转移话题。
“嗯,带我侄女来吃饭。”他指了指座位旁明亮的窗户,“经过的时候看到你了。”
“你在擦口红。”他笑着说。
夏渔几乎要社死,太丢人了,吃肉就吃肉,她为什么要想不开涂口红?
像个爱美的神经病。
“让你见笑了。”她轻笑掩饰尴尬。
林疏朗看着她,说:“不会。”
“叔叔你快点,我们那桌到了!快点快点!”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这边的交谈,一个皮肤雪白的小女生跑了进来,要拉林疏朗走:“叔叔快点走啦,贝贝姐姐在等你呢。”
被侄女蛮横拉拽的林疏朗面色尴尬,抱歉地看向夏渔,夏渔当然听清了“贝贝姐姐”四个字,明白他不仅仅是和侄女出来吃饭的,感动于他认出她后竟然撇下家人来叙旧,当然更不好意思将这场重逢再进行下去。
“奇妙你先放手,叔叔加一下同学微……”
“不行,贝贝姐姐就在外面呢。”
叫“奇妙”的女孩子又强调了一遍,不介意让陌生的姐姐听出她的敌意,她手里拉拽叔叔的动作更加用力,小蛮牛一般不讲道理,林疏朗十分无奈地被拖走了。
“夏渔,下次再聊。”仓促被拉走时他抱歉地回头。
“好。”夏渔浅笑应他。
其实他们俩都明白,城市那么大,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自然也就没有下次。
肯德基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娇美的女孩,年级不大,顶多大学刚毕业,应该就是小姑娘口中的“贝贝姐姐”,见到被硬拉着出来的林疏朗后,她对奇妙小朋友皱起秀气的眉,可能是训她不礼貌。
林疏朗注意到窗内的她,隔着窗又对她很抱歉地淡笑。
夏渔也报之以微笑。
哪里敢奢求能成为男神的朋友。
成年后能和他再偶遇,说上几句话,知道他过得很好,就已是上天厚待了。
*
林疏朗走后,夏渔一个人在位置上静坐忧伤了两分钟,等忧伤整理完毕,食欲也消失了,桌上的鸡肉一如既往地美味,但看在她眼里就是一堆垃圾。
女人还是要保持美丽苗条,如果管不住放纵的嘴,脸上横肉一堆,万一见到男神,又拿什么脸坐在他面前?
虽然概率低,可万一这种事,她今天不就碰到了吗?
没有再留恋,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
这晚江枫到了快十点给她发微信,抱怨自己刚从饭局里出来,浸淫在这种酒肉场合,没有受艺术洗涤,整个人非常忏悔。
【鱼丸,你周末能给我补一天吗?】
【不能】
夏渔直接拒绝,跟他待一天,她怀疑自己会发疯。
好好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大晚上跟她疯狂卖萌。
【饭局的时候特地溜出来给老师打电话,想跟老师说那些坏人都在灌我酒。】
【可是狠心的老师都不接,伤心的帅宝贝回去就喝醉了】
夏渔大晚上笑得脸抽筋,心血来潮,把他的备注从“江大疯批”改成了“帅宝贝”。
【老师要睡了,帅宝贝自己找你的宝贝去吧】
并不打算告诉他今天偶遇林疏朗了,还坐下来聊了,她关了手机,上床,关灯。
作者有话要说:帅宝贝只是一晚忙于应酬没上课,心肝就跟她男神偶遇了,熏疼我帅宝贝。
2("沦陷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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