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的这句话是在心里问的，没说出口。
要是让唐进军他们听到他的这句吐槽，那他怕是不能再在这待着了，马上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特别是唐婉，估计得直接一脚踹在他脸上，让他赶紧滚蛋。
不过他的心理活动倒也没什么错，手机上尹鸿让燕平镇天发来的图片上显示，唐老爷子的死相确实是很奇怪。
说不上是奇异的那种奇怪，也不是离奇和不寻常，更和诡异沾不上边儿，只是他的样子有些难以形容。
说是不甘吧，但是嘴角还是噙着笑的；说是安详吧，但是照片上的整体感觉不太对劲儿；说是诡异吧，整体的死亡现场还挺简单；但要说是平平无奇，那绝对也是不可能的。
林萧把照片投影到屋里的墙上，唐进军几人纷纷站在林萧的旁边盯着老爷子的死亡现场看。
由于现场没有血迹，而且唐老爷子的尸体也看起来并不恐怖，甚至有些普通，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所以付丽雯和唐婉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呢？”
唐远军看着老爷子左手竖起的食指，而右手却平静地正常放在小腹上，皱着眉头嘀咕道。
“一？一个？一家？一晚上？第一？”
唐进军几人由于林萧的关系保持沉默，此时唐远军反倒是开口说话最多的那个，
“这么猜猴年马月才能猜到真正的意思？”唐进军皱眉，转头问付丽雯：“弟妹，我听说老爷子前天约见了一个人，之后才突然死亡的，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人和爸约了好久了，怎么也得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是他前天终于有空了，所以才来找老爷子的。”付丽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确信的答案，“至于那个人是什么身份，老爷子一直没说。咱爸你们也清楚，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别想问出来。”
“嘶……”
唐进军哥俩不约而同地摸了摸下巴，感觉很头疼。
“是老爷子主动约的他是吗？”林萧反应了一会儿，“二婶你还能记得老爷子第一次约他的具体时间吗？”
付丽雯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具体时间记不住了，大概就是一个月前，可能也不到一个月前。但是是老爷子主动约他的，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他特意问过我花粉过敏会有多大的影响。我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问，因为老爷子平时养花挺多的，是不是有什么人要来。然后老爷子就说他要约一个人来家里，那个人对花粉过敏。”
“怪不得屋子里那些花都没了，我还以为是老爷子不养了呢。”唐远军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咱爸最近天天去看后花园，合着是他把花都搬过去了。”
一个月前？
林萧仔细想了一下，一个月前他们一家也就刚回华海几天，老爷子要约见镇天的人干什么？
“家主，警方来人了，现在正在会客厅呢。”
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仆人老王敲了敲屋门，轻轻说道。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唐远军、哪一位是唐进军、哪一位是唐行军？”
几人来到会客厅之后，一位中年警察朝着他们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开口问道。
“我是唐进（远）军，请问有什么事吗？老三他现在没在燕平。”
“哦，两位先生你们好，我是负责老爷子这件案子的警察张志刚，现任燕平市林墅区老宅街道刑侦支队队长。”张志刚自我介绍了一番后，拿出一份由完整火漆覆盖住开口处的档案袋，刻意给几人展示了一下之后打开，取出一份文件来。
“是这样的，我来送一下司法鉴定结果。这是我们去找专业的法医鉴定给的死亡意见，目前列为绝密，请二位过目一下。”说着，张志刚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两人。
“正常死亡？！”唐远军惊讶地问道，“咱爸的身体硬朗着呢，怎么可能是正常死亡？你会不会搞错了？”
“是啊警察先生，这结果会不会搞错了啊？”付丽雯和秦桂两人也看到了这份意见书，也纷纷表示不理解。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张志刚尴尬地解释道，“这是法医他们给的鉴定书，我就是个负责传信的，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啊。刚才几位不是看着呢吗，火漆是完好无损的，从法医手里发出来就是密封的，直到几位再打开，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如果各位家属对意见书有意见的话，可以申请重新判定的，这是合理的程序。”
林萧从唐远军手里要来那份意见书，扫了一眼之后问道：“张警官，我问一下，这份意见书只是初步判断吧？法医他们在交给你们这份文件的时候是否有说明？”
“请问你是？”
“哦，这个是我的侄女婿。”唐远军出面介绍了一下林萧的身份。
“你等等，我给你问问。”张志刚想了想，转头去打电话了。
“林萧，这个初步判断是什么意思？”唐进军想问来着，但是没好意思开口。好在唐远军也不明白，开口问了一嘴。
“跟裁决的意见书一样，就像是一审和终审的关系，这个只是初步的意见书，后续可能会有更改。”林萧琢磨了一下，给了一个很简单的解释。
“也就是说后续的意见很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是吗？”
“这个不好说，通常来说最初的意见其实就非常接近真相了，后续也只是微调，很少有直接颠覆性的判断，毕竟这也是等同于砸他们的招牌。”
唐家哥俩对视了一眼，感到很是无奈。
“我问到了，”张志刚撂下电话回来，“你说的没错，这个确实是法医给的初步意见书。至于最终意见书，还有其他的细节推敲，估计还要有一段时间。”
“大概多久？”
“他们没说。”
在征得唐远军哥俩的意见后，林萧、张志刚和唐进军唐远军几人单独留在老爷子的屋子里讨论老爷子的死亡事情，其他人纷纷离场。
交谈中得知，张志刚是在得知老爷子出事之后第一个来这里的，也是这个案子的直接负责人，将会一直跟踪这个案子到底。
“警官，你昨天早上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林萧指了指床上的被子，“当时的被子就是这个样子吗？还是警员们为了转移尸体所以对现场有所破坏？”
“当时有所破坏，但是我们有拍照取证，事后已经按照原样放回了。但是要说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我倒没觉得。”
张志刚咂了咂嘴，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说道：“我多说一嘴啊，个人意见，只是我个人意见，我是觉得老爷子挺像自然死亡的，因为现场没有他人闯入的痕迹，而且也没有挣扎和打斗的迹象，遗体上好像也没什么伤痕。至于那个手势，很有可能是做梦了，毕竟做梦的时候，做出啥举动都不稀奇。”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答话。
“我们能去看看他的遗体吗？”林萧开口问道。
“没问题，但是你们得保持安静。”
路上，唐远军和张志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唐进军和林萧两人坐在后排，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偶尔张志刚会跟唐进军也说上几句，基本都是和唐家长子这个身份有关的事情。
“怪不得要我通知的第一顺位是唐远军，原来你们不是长子接业啊！我还纳闷这是不是发通知的人打错了呢，这活儿干的。”
问了一路的功夫，张志刚终于弄明白唐进军并不是唐家现在的家主，而唐远军才是唐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
因为唐远军比他大两岁，而且这个案子他要持续跟进，所以他干脆就让他们直接叫自己的名字了，他也干脆直接叫唐远军二哥、叫唐进军大哥，这样既好区分也好记。
看着林萧在那仔细看着老爷子遗体的样子，就好像一个侦探一样，张志刚不由得抱着个膀子转头问道，“大哥，你这个女婿，以前是干什么的啊？看着跟侦探一样，也是警校的？”
唐进军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在林萧听到了他的话，自己接道：“退伍兵，以前搞侦查的。”
谁知道他这随口一说，却是让张志刚来了兴趣，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在他身边一顿问。
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林萧冷冷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张志刚登时就打了个冷颤，再也不说话了。
“嗡~”
林萧在那仔细看老爷子遗体的时候，唐远军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付丽雯给他发的短信。
“老公，你们回来一下，我找到几封咱爸留给你们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