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献祭总会见点血。”
源深穿过已经长满杂草的庭院,来到了大开的、透出腐朽的血腥气的屋门前。
没有拜访夏油杰,带着那张【塔塔尔】残页独自前来这座已经废弃的、有着**名号的村子,是源深在思考过后的选择。
他曾经在异界的旅行中见过数次精神崩溃者和信奉邪神之人造成的混乱——大多是误打误撞接触到了诡秘和拥有魔力的修行者;克系异界的空气中活跃着修行必需的魔力因子和难以排解的毒素,这也是踏上修行之路后本该强大的修行者比普通人更容易发疯的原因。
也是他之前说“在彻底发疯和直立行走之间反复横跳的求生过程”的基本原因。虽然精神强度和世界观逻辑更坚硬的他在后来已经不需要畏惧【魔力毒素】这一点了,但坦诚来说,那么一个截然不同的残酷异界,对穿越者可算不上能够融入的“家园”。
先前魔植出现对横滨的动物造成影响的“灰蒙蒙”,其实就是本身自带和此世完全相悖的毒素。
此世之人的理智值比异界人高多了,尤其是那些拥有特殊力量的人类。例如异能者、除妖师和咒术师,大洋彼岸也有。
夏油杰在这里遇见了邪.教献祭仪式,并出于愤怒诅咒了村民,还咒杀了随后追捕的咒术师,带着救下的“祭品”——两个小女孩——离开了村子。
这是源深在来到这里时看见的“过去”,类似于场景回溯的法术。
在来之前和离开后,夏油杰遇见了某个人。某个人向他指出了“蛊惑人心的残页”的存在,也挑明了这个世界隐藏的混乱。
但回溯的画面里那个人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模样,声音和举动;反而只是夏油杰的言行里透露出了些许。
谨慎?不对。
即使是白日里黑暗的屋内也有鬼祟的气流涌动,在站在门前停留一瞬的青年迈开步子时、一道迅猛的黑影夹杂着黏腥的气息袭向了他。
但这道黑影下一秒重重地撞上了透明的屏障,并因剧痛发出了可以震碎玻璃的高频率尖叫。
“……闭嘴。”源深轻声威胁掉到地上的那只灰色魔物——啮齿类动物的牙齿与爪子,耳朵很尖,背上是类似蝙蝠却带着羽毛的双翅,眼冒红光——此刻身上正冒着灼烧类的白烟,声音尖利。
高位对低位的等级震慑向来是立竿见影,但事实上不存在智慧的低等魔物只是瑟缩了一下,就又挣扎着再次扑向了他。
这回它连尖叫都没发出来,就在撞上屏障时化为一摊散发着恶臭的灰烬。
然后灰烬也消失了。
动都没动的源深情绪依旧平静,平静到在意识到这只魔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后只觉得好笑。
试探?也不对。
——只是想让他知道咸不了,传达了这样的态度而已。
天光照不进的室内亮起了密密麻麻许多双红色的眼睛。
“——我真的、超讨厌魔物来着。”他喃喃自语道,纯黑的眼瞳在这一刻犹如深渊,某种狰狞的恶意闪现出来,“喜欢个鬼。”
“去死。”
无形的领域展开,犹如天罚的力量加诸于被囊括进去的魔物,挣扎和嘶吼,仿佛遭受了千刀万剐的酷刑。
院子外的树上,停留的鸟儿依旧叽叽喳喳的。光影在风中斑驳地摇曳于地面,大自然静谧又活泼。
而屋内上演着恐怖片。
模糊的血肉化为灰烬,灰烬再次消失。
用精神触角搜查遍整个房子的源深索然无味地撇了撇嘴,虽然早就猜到了也“看”到了,但还是得来这边确认一下。
【塔塔尔残页】是侥幸穿过时空裂缝到达这个世界这个村子附近,被村民捡到后开始勤勤恳恳工作,蛊惑村民进行献祭——献祭于谁倒是不清楚,那啥啥自动打码的之人和之主也不知道是哪个旮瘩的辣鸡神祇。
某个人发现了这件事,并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诱导”了夏油杰。或许还提供了帮助。
很难不和梦境里的气息联系起来。但根据观测,这里并没有气息侵入的痕迹。
反而是那种预测到他会来到这里作出了应对的行动……有点熟悉。就好像那个人——或许连人都不是——了解他;与出色的头脑作出的推测不同的了解。
要去见夏油杰吗?
揣着手走出破落院子的源深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烤箱里头的蛋糕,出门前刚放进去,应该快好了。
夏目贵志正在同学家里做客,作为监护人可以送点蛋糕过去。如果不喜欢甜食,还有其他的小零食,水果之类的也有。
源深顿了顿,认真觉得自己如果是回到地球,估计可以开一家甜点店既是老板也是糕点师还是外卖员了。
其实这边也可以,不过感觉不一样就不想弄。
……
夏油杰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在横滨学园见到的青年。
那个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实际年龄听那两个港口mafia的少年——知道他们身份的时候还有点惊讶——称呼,估计很大。
【“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话,可以尽情说出去哦。”】
他清楚那句话指向的是“源深”,而非挚友五条悟或者是其他人——在尝试着去告诉悟的时候,他无法用语言描述出对方的面容,只能含糊地转移了话题。
悟和硝子都有怀疑,却因为他的态度没有追问。
自横滨一别后,夏油杰一直等待着源深的前来,并且在几个月过去后还没有等到的时候,稍微有点后悔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了。
毕竟他很好奇源深与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很好奇残页到底是什么成分,未知的文字和蛊惑人心的道具,和咒术无关的话那可真像游戏里的奇妙装备。
漫不经心地祓除了信徒家里的低级咒灵——继续教内活动总得和那些知道存在又想维护人身安全的有权有势者保持良好关系;夏油杰在被恭送着离开那座大别墅的时候,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青年,于是凝住了。
名为“源深”的青年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笃定他看见后举起手挥了挥,就好像是特意等着他出来。
……夏油杰还是蛮信任信徒以及“家人”对教祖的出行信息的保密程度的。
所以,又是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里?
而且还刚好是在自己想起来后出场,耐心不但足还意外的掐准了时机啊。
他对谄笑的信徒随口嘱咐了一句,抬步向那边的青年走过去。
……
“请问源先生有什么事?”夏油杰眯着狐狸眼,笑吟吟地用出了商业语气,“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对方的情绪似乎有点沉郁,没有上次见面时轻快到像个活泼大家长的态度,笑容和声音却还是挺温和有礼的,道:“是的,夏油先生。”
“我在刚才去了那个村子。”他说,语气轻描淡写,“那里多了奇怪的生物,你知道吗?”
“……”夏油杰笑容一滞,心说那些监视的人怎么回事——完全没报告,“奇怪的生物?”
源深见他表情,若有所思:“……啧。”
“真是过分的行为。”他意兴阑珊地说,“看来是因为知道我会去,提前引出来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夏油先生。”
“——在进入那座村子前,你见到了谁?”
……啧。夏油杰也想咂舌了,并且在心里咂了一下。无论是那个人还是源先生你,似乎都有点傲慢啊?把他当成什么了,传话的工具人吗?
令人不爽。
“这可不是我的错,夏油先生。”对方像是猜出来他的想法,用一种无奈的口吻为自己进行辩解,“谁会想好好过着日子还有人捣鬼呢?”
青年笑着笑着就咬牙切齿起来:“那家伙是什么样子?”
“……”那位好像还蛮期待你这样的。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这次自己能说出口了,但莫名的语言又匮乏起来,“男性,黑发棕眼疑似混血儿,肤色有点深,笑起来很欠揍。”
“【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话,可以尽情说出去哦。】——在离开前说了这样的话。”
这句话让觉得他危险的夏油杰一下子又觉得“这人好欠揍哦”。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青年的表情。那个人之后动用人脉也完全没找到痕迹,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连张相似的面孔都没找到。
青年的神情恍惚,甚至还带点震惊。
他有认识的人与这个描述符合。并且是很久没见——或者是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
夏油杰如此推断。
失态只有一瞬,源深也懒得掩饰了,怒气和某种说不上来的期待对半分,且前者很快压倒后者。
“糟透了。”他如此说道,还记得老实道谢,“感谢你的回答,夏油先生。”
“你看起来知道是谁。”夏油杰大胆发问。
“那不是他。”源深说,十分笃定,“真正的他会立刻来见我,除非他对我失望。”
“……谁?”诅咒师更好奇了。
“我的挚友,许多年前死在我面前的人。”青年平淡地说,没有笑容也没有难过,似乎早已接受对方死亡的事实。
“你生气了吗?”
“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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