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禹州城门口。
覃勉与沈浪一行人终于在晌午之时抵达了禹州城,皇城脚跟下,总算是有些人烟气了,与覃勉过去八年在北境待着的日子相比,即便只是见到了几簇人群进出,也显得热闹非凡。
一时间,他竟然停下来,抬头看着城门看了许久。
“阿勉,禹州城一到,进了这城门,城里头和外头就是两个世界,无论如何,城里的生活也会如你在北境一般刀口舔血,甚至还有暗箭……”
沈浪的好心提醒并非让他不要踏入禹州城,而是作为老友的一句忠告,他很明白,覃勉要做的事情与亓哲如出一辙,不论两人曾有什么过节,但在眼下这个关口却是一致的,可君王终究还是君王,亓哲如此憎恶覃勉,难保之后不会对他下手。
这么些年过去,覃勉的命能留到今时今日,已然是一个奇迹。
“你又何尝不是正要面对着这些呢,沈将军,进入禹州城后,你便与我维持距离吧,我本就是一个容易招致祸端之人,跟我走太近没好处的。”
语罢,覃勉驱马快步朝着禹州城门进入,向门口的官差出示了佩件后,他归来的消息也当很快便能传到皇宫之中了。
覃勉片刻都没有在外头逗留,甚至没有回去北定王府瞧一眼,而是直奔皇宫而去,因为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风华殿。
覃珂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动,这几日也并未得到覃勉的消息,数着日
子也是时候该到了,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她眼巴巴地瞧着时间过去,却总也盼不来什么。
“主子,主子!”
秦箬从外头奔来,鲜少见到秦箬这幅急急忙忙的样子,覃珂循着声音看去,不久,秦箬便跑到了她的跟前。
眼前的人大口喘着气,待稍稍顺了点气,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神色无比飞扬,笑着对覃珂说道:“主子,王爷,王爷他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你说什么?”
覃珂立即站了起来,听到秦箬叫王爷的口吻,脸上不自觉爬上了喜悦,心脏快速跳动着,又是开心又是紧张的。
她恨不得立即飞去宫门口等待着覃勉,好第一眼便见到他,但现在她的腿也软了,身体也不自觉轻飘飘的,好像是在做一场梦。
“秦箬,你掐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秦箬笑了笑,拉住覃珂的手,解释道:“主子,这都不是梦,王爷的的确确回来了,您不是一直想着王爷吗,他终于回来了。”
日日夜夜掐算着时间,如今总算是盼到了这一日。
覃珂用手拂了拂自己的头发,问道:“我的仪容怎么样,可以去见兄长吗?”
“主子,您一直都是最好看的,王爷见到您,一定很高兴,您都已经这么大了,八年,王爷最想见到的人定然是你……”
秦箬这句话让覃珂眼角泛起了晶莹,她忍住情绪,随后朝着风华殿外头跑去,脚步很快,也很轻盈,心里
头沉甸甸的,像是装着满满的思念,只等将思念倾泻,尽数告知给覃勉。
风华殿和宫门的那条路此刻变得尤为漫长,覃珂不知道还要跑多久,但她知道,只要一直往这条路跑,她便能见到她的兄长,那个曾在偌大的齐朝给予她温暖的男人。
冬日的暖阳覆盖在覃珂的身上,暖洋洋的,覃珂觉得这一天的风很轻,云很淡,一切好像在暖阳的笼罩之下变得格外温柔,前方便是宫门,而今那宫门口依旧还没有人出入,唯有守卫的侍卫笔挺地站在两边。
覃珂站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地方瞧着,心中涌起万般波澜,只等覃勉来将风浪平息,可当宫门外头传来了马蹄声,卷起尘土,薄薄的风沙席卷覃珂的实现,朦胧间有人策马而来,不管多久,即便是快要忘记了覃勉的容颜,她也忘不掉那一年覃勉策马扬鞭,带着她驰骋的样子,那身影便是他……
“兄长……”
话到嘴边已经哽咽,覃珂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覃勉是否听得到自己说话,她愣怔地望着逆着光而来的人,心内早已呼啸起巨浪。
覃勉的到来并未让她平静,反而让她的心情更加汹涌澎湃。
缰绳被勒住,覃勉终于还是停下了驰骋的骏马,马蹄依旧在走,绕着覃珂转了几圈,而覃勉的视线也早已被覃珂所吸引。
八年了,覃珂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她已经长大,变得和从前不一样,她
长高了许多,也变得更像女孩儿了,覃勉错过了看着她成长的过程,或许早已忍不住她的模样,可覃珂知道,即便如此,他也一定还记得自己曾叫过他的声音。
“兄长……”
覃珂的眼底早已浸满了泪水,呼唤声稍稍大了一些,足以让覃勉听到她在叫他。
覃勉低头,望着眼前的人愣怔了半晌,眼底掠过惊讶,而后转为惊喜,再之后便是一言难尽的忧伤和无奈,只千万人当中看过的一眼,覃勉明白,他想要见的人如今正在他的面前。
“阿珂……”
没有丝毫的不确定,覃勉望着眼前的人,从马上跨过,一跃而下。
她高了许多,长大了,更漂亮了,覃勉难以形容如今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他清楚,那就是他一直呵护着的孩子……
“兄长,是我。”
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几步,但覃珂就是觉得,覃勉已经近在咫尺,从前的亲昵感一丝都没有溜走,依旧还在她的心里。
覃勉已经不远千里策马来到了她的身边,如今她应当坚定地朝着眼前人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此刻心头重如千斤的石头坦然放下,千山暮雪,覃珂始终只影向覃勉而去。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眼前不真实的那个人,可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猛地收回了手,覃勉的心情复杂,千言万语道不尽他所思所想,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覃珂在他放下手的瞬间,拉起了他的胳膊,将他的
手放在了自己滚烫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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