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眼皮沉得厉害，也顾不得伤口如何，裹着被褥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可昏睡的朦胧之中依旧觉得自己身上寒气逼人……
明明已经裹上了厚厚的被褥却依旧跟一丝不挂站在寒风之中一般，双手双脚冰冷，而手臂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明明不曾睡着，却如同进入了梦境一般，整个人漂浮着，好像在经历一场自己早已经历过的噩梦……
梦里的覃勉，她朝思暮想的兄长，竟然拿着长剑直对着自己，二话不说便刺穿了她的心脏，眼底尽是恨意……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所想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一致，梦中的她反复在问一句话，“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有没有爱过我。
覃珂不知自己究竟是因为被刺穿心脏而疼痛，还是因为看着覃勉绝情的样子这才感觉到心痛，又好像这两种感觉同时交织着……
“没有。”
覃勉的话如此真实，划过耳畔的时候，覃珂只觉得自己好像彻底解脱了，整个心终于在疼痛到了极点的时候成了粉末，随风而散，一点儿都不剩下。
视线越发模糊，覃勉的脸也越来越不真切，而她的喉咙里竟然还想冲着他喊出兄长二字，待定睛一看，却发现眼前的人早已改变……
姜若曦在冲着她微笑，笑中带着泪水，可那人却又与姜若曦的年纪对不上，明显要小一些的……就连目光也不如姜若曦那么不羁，好
像是同一个人，却又不像是同一个人……
“阿姜？”
覃珂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唤他，可眼前的人却对着她伸出了手，好像想将她拥入怀中，他喃喃轻语，“姐姐……”
好熟悉的呼唤……
可是覃珂却像是无力去做拥抱的动作一般，她想回应，可身体却跟僵住了似的，完全伸展不开，眼前的少年正泪眼婆娑，看得她心头触动，破碎的心就像被粘连了起来一般，奇迹地涌过一丝暖意。
她想要替眼前的少年擦干眼泪，可惜有心无力，只能睁眼望着他，看着他的眼泪一点一点掉落。
“阿姜……阿姜……”
这声音唯有她一个人听得见，少年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与她的世界毫不接触，那梦境里的覃珂唯有感受和视线却无法与人接触，极端压抑又心痛的感觉席卷身体，脑海中浮现着无数个画面。
“姐姐，阿姜长大些，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阿姜以后便成为什么样的男子……”
“姐姐，阿姜会好好听你的话，永远不会惹你生气的。”
“若是姐姐有心仪之人，阿姜一定不会从中破坏，阿姜会祝福姐姐的。”
“姐姐，阿姜心悦你……”
“姐姐，对不起……”
“姐姐……”
“来世，来世一定要做一个快乐的人，永远不要再重蹈覆辙……”
……
覃珂像是疯了一样，耳边尽是一个人的声音，她转过头，眼前忽然出
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的尽头是一道光，好熟悉，她拼了命一般往前跑去，那一头有人在呼唤她。
“阿珂……”
可跑着跑着，覃珂又停下了脚步来，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背后，相反的方向里，也有人在呼唤她，“姐姐……”
“阿姜？”
一切都像是一个笼罩在玻璃里面的牢狱，梦醒了，便都破碎不见了。
覃珂猛地睁开眼睛，身上都是冷汗，起身的时候还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名字正是梦中而来，阿姜，是你吗？
“……”
她哑然失语，在她榻前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若曦。
三更半夜，他竟然也不打一声招呼便平白出现在了她的风华殿之中，还坐在她的榻上，看着她。
喉咙里想喊却喊不出声来，覃珂的五官扭曲地动了动，下意识往后挪了些，而姜若曦却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担心地望着她，手中还有热毛巾，看他僵持着的动作，方才大约是在给她擦汗。
“我就知道你不会处理伤口，方才你的身子烫的厉害，嘴里还念叨着有的没的，不过就是看你可怜才照顾你的，也是有趣，你殿中的两个奴才呢？此时也不见人影。”
一边说着不是那么好听的话，姜若曦却一边还在拭去覃珂额头的汗。
她也不躲避，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方才做的梦竟然忘了一大半，不过依旧还记得自己梦见的两个人，怔怔地对姜若曦说道：“我刚刚
好像梦见你了。”
她明显觉得触碰着自己额头的手僵住了，愣是停了好久才缓缓收回，姜若曦的目光避开，放下毛巾，淡淡道：“也不至于这般对我表明心迹，都说齐朝的姑娘家十分腼腆矜持，你这般主动，可没男人会喜欢的。”
果然又不是什么好话。
覃珂没心思吵，只是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说真的，我梦见你了。”
“又好像不是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梦见你啊……”
她这话又好像是在询问自己，与此同时，姜若曦的神色也变化了不少，待覃珂彻底安静下来，他才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轻轻掀起，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红肿了起来，而那被泡发的伤口泛着白，看上去格外严重。
姜若曦拧紧了眉头，又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一瓶药，打开后倒在了伤口上。
顿时伤口那种发烫的感觉消失，涌上了一股清凉，疼痛好像也消减了三分，而后，姜若曦又道：“风华殿有药箱吗？”
“应该……有吧，不过我也不知道秦箬放在哪里了，你可以去那边找找。”
覃珂指了指那边的柜子，自己也吃不准，毕竟平日里给自己处理小伤口什么的，不是孔不照在做，便是秦箬拿着药箱来的，她从不知这些东西放在何处。
姜若曦松开了她的手臂，淡淡道：“别乱动。”
语罢，他便走向了那头的柜子，仔细翻找了一下这才找出来药箱来，不过刚拿
起药箱，他便注意到了殿内点着的香。
“风华殿还真是雅致，这香甚好。”
姜若曦随口一夸，覃珂也并不觉得什么，不以为意道：“平日里秦箬觉得我睡得不好，特意点的，若是你喜欢我可以让她给你送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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