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衣打定了主意,想了想这府里的老人,又把小桃叫了来。
“小桃,你是从多大上跟着我的?”
小桃想了想,“回小姐,奴婢好像是差不多六岁被卖到府里来跟着小姐的,如今已经七八年了呢。”
小桃比苏南衣还要小,又是六岁左右才进的府,那就肯定是不知道了。
她略一思索,说道:“给我叫管家来。”
管家是苏师玉身边的心腹,跟随他多年,一定知道许多。
小桃去了许久,管家才来了,还满脸不大情愿。
这府里大多数人已经对苏南衣彻底改变了态度,不敢造次,这管家就属于少数的那一类。
“不知大小姐找我来是因为何事?”管家淡淡道,“前面还忙着,今天二小姐回门,有许多事要做。”
“是吗?”苏南衣也不恼,“苏晚儿刚从我这里走,你倒是比她本人还要尽心尽力。”
管家道:“那是自然,我是做奴才的,该为主子做好一切,大小姐若无其它的事,我就告退了。”
小桃在一旁气得脸色通红,苏南衣迈步上前,围着管家转了两圈,笑意微微。
管家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正想要走,苏南衣道:“管家,你跟随我父亲多年,你猜猜,父亲知道他的小妾还活着吗?”
管家吓了一跳,“大小姐!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那好,我换个问题,他知道你和他的小妾私通,并育有一子吗?”
管家满脸惊愕,“大小姐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苏南衣微眯了眼睛,“我乱说?那个叫小豪的稚子今年几岁?让我想一想,他的开蒙老师叫什么来着?他应该是在小妾死去第二年生的吧?”
管家的额头上渗出滚滚冷汗,他眼睛不敢看苏南衣,心里快速盘算,却丝毫不得章法。
他是个聪明人,明白既然苏南衣敢这么说出来,那就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而不是空口白话的吓唬他。
良久,他微闭了一下眼,“大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苏南衣微微颔首,“好,我问你,我五岁的时候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管家盯着他的目光瞬间充满探究和疑惑。
苏南衣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而且他是知道的。
管家低笑一声,“大小姐是故意和我逗闷子吗?”
苏南衣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本小姐忙得很,没有这个闲功夫,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你不说,本小姐也有其它的途径知道。”
管家噎了口气,“大小姐真的忘了?我还以为,这种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苏南衣道:“我那时五岁,五岁的孩童能记得什么?就算是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只怕也会因为心理过激而刻意不去想,久而久之,会忘记也很正常。”
管家观察着她的神色不像有假,微微一叹道:“大小姐若是不记得了,那我也无话可说,总归也不是我一个下人该管的。不错,你五岁的时候,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语气中掺杂了一些别的情绪,“也是因为这件事,老爷和夫人之间有了嫌隙,你在老爷心里的地位也一落千丈,本来是个嫡小姐,却活得小心翼翼。”
苏南衣不动声色的听着,管家声音平静,没有什么波澜,“府里原来有三位姨娘,有一位自己得病死了,再就是周姨娘,周姨娘貌美年轻,很得老爷喜爱,没过多久还有了身孕,据大夫把脉说应该是个男孩,老爷越发高兴。”
“谁知道,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怪胎,像一只猴子成了精,眼睛奇大,骨瘦如柴,明明周姨娘怀孕时吃了许多的补品,断不可能是补给不足的问题。”
苏南衣心口微跳,感觉有些闷,“后来呢?”
“后来,老爷当然是厌弃那孩子,不,”管家脸上浮现回想的表情,“不是厌弃,而是畏惧,有流言说,是惹了邪物,才导致如此怪胎,连带着周姨娘,也被老爷厌弃了。”
苏南衣可以想象,以苏师玉凉薄的性子,这再正常不过,他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周姨娘自然是不信什么妖邪之说的,觉得孩子是生了病,四处求医,但奈何一直没有看好,那孩子越长越大,除了相貌吓人之外,倒是聪明得很。”
管家说到这里看了苏南衣一眼,“那天是你的生辰,那孩子在后园中遇见你,就想和你一起玩,你也不怕他,就带着他一起去假山上的亭子玩,也不知怎的,最后那孩子竟滚下来,掉入山后的湖中,连摔带落水,当即就死了。”
苏南衣眉头狠狠一皱,脸色有些泛白,管家瞧着她这模样,见她是真的不记得。
“当时很多人闻讯赶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小姐连妖精投的胎都能克死,可见命有多硬。”
苏南衣讶然,拧起眉头,“就因为这?”
管家点头,“这还不够?老爷本就忌惮那个孩子,觉得他是妖胎,而大小姐你却连妖胎都能克死,这不是说明你比妖精还要厉害吗?”
苏南衣:“……”
人心要是偏颇起来,还真是没有道理可讲。
“想必大小姐也已经忘记了,府里还请过一位黄大师,他在府里做了几日法,看了你的生辰八字,也说你命硬,还说将来会有更阴诡的事情发生在你身,比如偷心转魂什么的。”
别的倒没有什么,唯独这最后一句,说得苏南衣眉心跳了跳。
“哪里请来的黄大师?”
“这我不知,记得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是游方的僧人,前来化缘,当时老爷也心烦得紧,就让他进了府。两人在书房中说了一通,至于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苏南衣把这事默默记在心里,这个消息还真是挺出乎意料,她得慢慢理顺一下。
“那么苏晚儿知道这事吗?”
管家愣了愣,“应该不知,那时候二小姐比你还要小一些,不过,这也难说,夏氏有可能也会告诉她。”
“周姨娘呢?后来你把她带出了府?”
管家的脸色微变,眼神也冷了几分,“不是,是老爷要处死她,她大难不死,我瞧着她可怜,就放过她收留了她,她是个善良的女子,本来也是受害者,却惨遭此待遇,实属不该。”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但苏南衣并不以为,他就是什么心存良善的人,若非周姨娘美貌,恐怕管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人性如此,苏南衣并不想揭穿。
她想了想,问道:“你和周姨娘的这个孩子,可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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