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明跟着朱嫂走了很多个地方。
他感觉到朱嫂情绪不对,却谨记方夫人说的没到最后关头不可以见朱嫂,他就忍住了见她的冲动。
朱嫂最终到了城北,出了城门,往一条小山路走去。
田明躲闪着跟了上去。
朱嫂到了一条小河时,坐下来发呆了。
田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朱嫂想干什么。
朱嫂看着河水缓缓地往前流着。低沉地说,“真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田明躲在不远处的小树后面听不太真切,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害怕朱嫂见到他。
山里有很多蚊虫,它们成群结队地攻击田明,田明忍着疼痛盯着朱嫂。
就在田明快被虫子咬的跳起来时,朱嫂站起来往前走了,田明松了一口气,这就跟了上去。
朱嫂到了一个叫“小杏村”的地方,她侧头看了一下石碑,提着步子惆怅地进村了。
这里的屋子多是茅草屋,比水头村差多了。
朱嫂见到村民就快速往前走,他们不依不饶,调侃她没本事,老了才丢了城里的工作。
田明不想被发现,只好等村民回家了再出发。
他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朱嫂的住处。
朱嫂在村中央一座小宅子停下。
这么多年的方家佣人生活,让她挣了不少钱,给家里建了一所小宅子。
他们家算是村里少有的有钱人了。
朱嫂看到上锁的门,掏出钥匙开了开,发现钥匙开不了门了。
朱嫂诧异了,她又试了几次,根本开不了,她盯着手上的那根钥匙看了很久,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
她想到了丈夫儿子跟她说过,她再找不到工作就不让她回家的话。
连门都不让进了,朱嫂心里很空,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坐在门边望着远方,等待着家人归来。
隔壁大娘走出来看到朱嫂孤苦伶仃的样子,有些心疼。
她以前总是跟女儿说,多跟朱嫂来往,长大了让朱嫂带去城里到大户人家里做婢女,挣了钱贴补家用。
她前不久看到一向不挨家的朱嫂回来了,就多嘴问了一句是不是主家放她回来休假?
朱嫂倒也实在,说主家要离开这里,不雇佣她了。
大娘一听到朱嫂失业了,自然就联想到朱嫂做了错事惹恼了主家被解雇了。
她就庆幸女儿们还没有长大,不然跟着朱嫂可能会被朱嫂波及而打道回府。
朱嫂丈夫跟儿子都是嘴巴不严实的,过几天后,他们就告诉邻居大娘:
朱嫂是趁着主家不在家而把自己当做主人,被回来的主家炒鱿鱼的。
这不,一传十,十传百,小杏村的村民都知道朱嫂人品有问题,被炒鱿鱼了。
朱嫂曾经被村民拥戴的光辉形象顿时跌落了谷底,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
小杏村的村民价值观还是挺正派的,他们讨厌对主人家不尊重的人。
邻居大娘虽然不喜欢朱嫂,倒也不至于厌恶到不说话。
她走过来劝说道,“朱嫂,你还是回城里吧,你丈夫跟儿子下午就出门了,估计很晚才能回来。”
朱嫂看了看宅子,哀怨地看着邻居大娘,“大姐,我可以到你家住着,等我丈夫儿子回来再回来吗?”
邻居大娘立马摇头了,“朱嫂,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我家太小了,根本没有空房间,你还是再等等吧。”
大娘说完快速回到家里,关上了门,周围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都紧闭家门。
朱嫂想到以前回村被村民拥护的场景,联想到此刻的人人嫌弃,就觉得人情太冷漠了。
她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好端端的方家婆子不珍惜,为什么要作奸犯科伤了夫人的心?这下好了,丢了工作不说,家也进不去了。”
她站起来锤了锤锁,“这是我家,为什么要换锁?”
田明躲躲闪闪,绕来绕去,总算在朱嫂的屋顶上趴着了。
由于屋顶足够高,只要他不探出头来,就没有人发现他。
他躺下来看着乡野景象,有点回到水头村的感觉。
他晃了晃腿,听到朱嫂在哭泣,有些于心不忍。
夜幕来临,朱家父子吹着口哨从远处走来了。
他们看到了朱嫂,对视一眼,快步跑过来。
他们到了朱嫂面前,朱老汉两眼放光地问,“怎么样,方家答应让你回去了吗?”
朱小子淡漠地说,“你回去了要跟方家提涨工钱,我再过两年就二十岁了,得娶媳妇了。”
“对,涨工钱!”朱老汉认可儿子的说法,“现在的钱不经花,到城里买壶酒,点几样小菜就没了。”
朱嫂听着两眼一黑,差点晕倒。
她辛辛苦苦挣钱养家,他们却花天酒地,实在是太糟蹋她的钱了。
早知道他们那么败家,她就不把银子给他们了。
田明听着父子的话,感觉他们太无耻了。
“我已经被解雇了,方家不再用我了!”朱嫂急切地说,“我做了错事,他们解雇我是天经地义的,你们还想涨工钱?”
“什么?”朱老汉甩过来一个巴掌,把朱嫂打得跌坐在地上了。
他冲出来踢了朱嫂两脚,指着朱嫂大喊,“你不是说方家夫妻善良,只要你见多几次,求多几次,他们就会答应你回去做事吗?”
朱小子也走过来指着母亲说道,“娘,不是我说你,你怎么那么没用呢?就不能把咱们乡野之人的野气拿出来,撒泼打滚逼着他们答应你回去吗?”
“你们这是什么话?”朱嫂捂着脸说,“是我对不起他们的,撒泼打滚有什么用?惹恼了他们,只会被他们打了出来的。”
“好,就算方家不要你!”朱老汉态度变得稍微好一点,“城里那么多大户人家,总有人要伺候的婆子吧?你伺候方家那么多年,伺候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总会有人要你吧?”
朱嫂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无奈说道,“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认识我,她们知道我被方家解雇了,都不要我。”
“这么说,你找不到事做了,要我们养你了?”朱小子急眼了,“我们的钱都快花光了,我娶媳妇的钱还没有着落呢,你回来了,就多一个人的开支,钱花完了,我就娶不到媳妇了?”
朱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钱不都是我挣的吗?怎么是你们的钱?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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