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顾芝芝略垂下双眸，暗自把空间里的银子盘算一遍，当即微微点头，她也希望早些住进新房子里。

　　得了答案，劳伯立刻眯起眼睛笑了出来，如释重负般，悄然松了一口气。

　　接着，让顾芝芝把木桶盛满茶水，又挑着担子回村西监工去了。

　　母女俩继续围着锅灶张罗午饭，做好饭菜没多久，太阳也爬到了正中央，照得人影子短短的，藏匿在脚底下。

　　下晌，收拾好残局，顾芝芝捞起水里的蚕豆，放在掌心里轻轻搓掉薄壳。

　　赵氏坐在屋门口，继续缝做昨天没完成的手套。

　　一桶豆壳还没搓完，赵氏的手套已经赶制出来了，顾芝芝擦掉手上的水渍，接过去比划了一下，手套袖子正好长过手肘，袖口缝了两条细长的布条，戴上去系个结，手套就不会掉下来。

　　“挺好的，谢谢娘！”顾芝芝将手套放回针线笸箩里，又继续坐回原处搓豆壳。

　　赵氏见状，也放下针线过去帮忙，小半时辰过去，两桶蚕豆通通脱壳。

　　将豆子重新冲洗一遍，倒在竹匾上沥干水分，趁着空余时间，母女俩又将昨晚的辣椒提出来搓洗。

　　随后，赵氏自告奋勇说要帮忙剁椒，顾芝芝便让她戴上手套，倒了一些辣椒进木盆里。

　　赵氏拎着菜刀，开始卖力剁了起来。

　　顾芝芝转身去摸蚕豆，见水分已经沥得半干，便掺拌上面粉，滴了一滴仙鹤露进锅里，上锅蒸半盏茶时间。

　　蒸完捞起放在竹匾里，上下铺上粗麻布，端回屋内的阴凉无风处，让蚕豆自行发酵曲霉。

　　日头西斜，暮色四合。

　　赵氏剁出了满满一大盆辣椒，剁完葱姜蒜，胳膊已经酸得不行，坐在堂屋下歇息。

　　顾芝芝煮好了晚饭，开始和赵氏商量夜里做什么宵食。

　　赵氏捧着饭碗，想了片刻，说道：

　　“芝芝，家里黄豆绿豆最多了，现在天气暑热，不如咱熬一些绿豆汤给大伙儿喝吧，既解渴又消暑，还能有一点饱腹感”

　　最重要的是，煮起来也方便，不像煮晌午饭那么累人。

　　顾芝芝登时点了点头，“那我去把绿豆泡上。”

　　说着，放下饭碗，拿了锅去卧房取绿豆。

　　太阳藏进了山里，夜色开始笼罩，这时，村里再次响起了铜锣声，敲锣的村民敲打一下，就吆喝一声，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楚，不过，大意是让村民们去村口集合。

　　谷满村的村民再一次走出家门，纷纷往村口方向奔走。

　　顾芝芝沐浴完毕，走出小隔间，和正在煮绿豆的赵氏对视一眼，低声道：

　　“娘，应该是衙门的事，你去瞧瞧吧，我在家里煮绿豆和酱油。”

　　赵氏点头，转身靠近路过的几个村妇，一起吱吱喳喳聊着什么走远了。

　　顾芝芝掩上院门，进到灶房，把一锅绿豆汤挪到后灶，前灶架上炒锅熬酱油。

　　片晌，院门响了几下，顾芝芝知道是长胜来了，便直接拎起食盒去开门。

　　长胜垂眸盯着食盒，却没有接，而是低低浅笑道：

　　“顾姑娘，这饭还是由你送过去比较好些。”

　　“嗯？”顾芝芝有些疑惑，轻轻拧起双眉。

　　长胜见她一脸茫然，不禁解释道：

　　“不瞒你说，昨夜擒获了纵火犯的人，其实不是我，而是我家主子……”

　　“什么？”顾芝芝脸色讶然，双眸一下子睁圆：

　　“你的意思是……他昨晚一直守在屋后，根本不是闲逛到我这里的？”

　　长胜唇角笑意更深，微微颔首：

　　“所以，姑娘若是得空，还是亲自把饭送过去吧。”

　　自昨晚回去后，主子就有些闷闷不乐，今日还特意坐在堂屋门口，偶尔抬眸瞥一眼静悄悄的院门，想见某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地写在脸上了。

　　话已说完，长胜朝她一笑，转身离开。

　　“长胜……”顾芝芝愣了一瞬，追出去，把食盒推到他面前，低声道：

　　“我现在走不开，过一会儿再过去，这饭你先拿回去。”

　　“好。”长胜闻言，将食盒拎在手里，隐入渐浓的夜色里。

　　回到灶房，顾芝芝神色有些怔忪，双眉紧紧拧在一起，她不明白，陆锦承明明在背后帮了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院外又响起络绎纷杂的脚步声，村民们看热闹回来了。

　　赵氏进了家门，眉眼里流露出激动，压着嗓音兴奋道：

　　“芝芝，咱们的户籍牌子办下来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木牌，微微颤抖着放到顾芝芝掌心里。

　　借着火光，顾芝芝拿起来一瞧，上面刻着她们两人的身份户籍，包括住址，年龄，家眷等，仔仔细细，用小字刻得工工整整，上面刷了一层黝黑的墨漆，可以防水，在火光下微微泛出黑亮。

　　两个牌子，一个牌主是她，一个是赵氏，家眷后面，都只单独写了彼此的名字，木牌底部盖了衙门的官印戳……

　　顾芝芝手指摩挲着上面那些小字，唇角不禁漾起笑容：

　　“娘，真是户籍牌！以后咱们生意若是做得好，可以进城里，可以住宿，不用担心被盘查抓去充奴……”

　　赵氏眼底泛起水光，感慨道：

　　“是啊，也不用每日提心吊胆被人赶出村，更不会和顾家那些糟心人搅和在一起，永远撇清关系了，娘这心里头，踏实多了。”

　　两人挨在一起，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只不过，一个心里想得是：以后可以把生意做去更远的城里，发扬光大；

　　另一个心里想的是：终于站稳脚跟了，以后不靠母家，不靠夫家，抛去从前所遭遇的不幸和苦难，靠自己双手，勤勤恳恳，重新生活！

　　一锅酱油煮好，顾芝芝起身将之倒进了干净的木桶里，拎到外面，盖上麻布让它自然冷却。

　　赵氏去揭开后灶的绿豆汤，舀出半勺放到碗里，尝了两口，点点头：

　　“好吃，绿豆已经煮出沙感了！”

　　说着，也拎来白日盛茶水的桶，将绿豆汤倒进去。

　　顾芝芝也尝了小半碗，汤里没有放糖，她只尝出了寡淡的绿豆味，也不是冰镇过的，喝完后，额角已经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放下了碗，不打算再添了，然而一扭头，发现赵氏吃得津津有味，一口一口啜饮着，即使烫口也笑眯眯的，不停点头赞着：

　　“真好喝！这绿豆汤清淡中带了一丝丝甜，娘到这岁数了，还是头一回吃宵食，芝芝，你多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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