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顾老头话音才落，赵氏就忍不住隔空朝他吐了口唾沫：

　　“我呸！那天在村西我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我们和顾家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了，村民们就算戳脊梁骨，也只会戳你们顾家的脊梁骨，说你们顾家死皮不要脸！”

　　顾老头脸色铁青，再也忍不住怒火，一脚将半开的栅栏门踹开，抬步跨进院里，眼底尽是狠辣：

　　“不去送葬可以，那就交出银子，大福办丧宴里里外外需要花不少钱，你们母女俩挣了钱，总该孝敬一点出来吧？要是不交银子，今天你们两就滚出这个房子！”

　　“汪汪汪汪！”阿黄猛地一蹿，冲向他。

　　“阿黄！”顾芝芝瞳孔一缩，心道不好，举起锄头也快步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顾老头对准阿黄的腹部，狠狠一踹，阿黄吃痛，哀鸣一声，倒在地上，顾不上疼痛，又立即蹿起来，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啊――！！”顾老头抱着腿惨叫一声，弯下腰，拳头像雨点般砸在阿黄的狗头上。

　　“死狗，敢咬老子，嫌命长了！”

　　顾老头突然瞥见放在背篓旁边的草镰刀，急忙蹲身一抓，草镰刀就狠狠朝阿黄脖子上割去。

　　“铿！”顾芝芝一锄头怼过去，怼中顾老头手臂。

　　顾老头顿时又痛叫一嗓子，手一歪，镰刀哐当掉落到地上。

　　赵氏怕出事，急忙上前抱住阿黄，让它松口。

　　顾老头脸色煞白，腿上血流不止，染湿了一大片裤脚，他踉踉跄跄跌坐在院外，对着院外某处使了个眼色。

　　几乎立即的，李寡妇和鲁氏便冲刺般跑了过来。

　　李寡妇忌惮顾芝芝，并不敢靠太前，躲在拐角处鬼鬼祟祟朝这边偷瞄。

　　鲁氏跑到顾老头面前，见到他满腿是血，顿时神色狠狠一怔，旋即大嗓门朝天一嚷嚷，眼泪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哎哟，天杀的黑心赔钱货啊，好歹也是你以前的公公，你咋下得了那狠手啊，呜呜呜哇！老头子，你咋样，救命啊，杀人啦，快去请大夫啊！”

　　鲁氏抱着顾老头，哭得声嘶力歇。

　　“出啥事了？”突然宋里长的烟嗓高声传来，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往这边跑。

　　“遭了！”顾芝芝和赵氏对视一眼，急忙丢了锄头跑出院子，一扭头，便见到宋里长和一群帮工浩浩荡荡向她们这边跑过来。

　　她心下当即一咯噔，脸色凝重了起来，低声凑在赵氏耳边道：

　　“娘，咱们中计了！”

　　“什么？”赵氏震惊望着顾芝芝侧脸，瞠目结舌。

　　不容她多问，瞬息间，众人就已经跑到屋前来了，见到满腿是血的顾老头，众人脸色顿时大骇。

　　“快快，给两个人去下饶村请大夫过来！”宋里长当机立断，立刻扭头冲身后的村民大喊道。

　　有两三人立刻答应了一声，转身拔腿狂奔。

　　顾老头抬手打断鲁氏的哭嚎，眼睛看向宋里长，有些虚弱说道：

　　“宋里长，你……你要为我这糟老头子做主啊，明天就是大福下葬的日子了，我只是来劝劝她们，去送我儿子一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已经够难过的了，强忍着伤心来找她们，没想到却竟然……

　　我这腿，明日怕是送不了我儿子最后一程了，大福啊，爹对不住你啊！”

　　顾老头说到最后，老泪纵横，嗓音里含着深深的凄凉，让在场众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宋里长急忙弯腰，拍了拍顾老头手背，“先别说话了，赶紧把血止住。”

　　说罢，一扭头，望向顾芝芝母女，脸上带着几分质问，道：

　　“到底咋回事啊？他咋弄成这样？”

　　赵氏身体猛然一震，舌头有些打结，“宋里长，我们……我们没……”

　　顾芝芝急忙转身回院里，用剪刀剪下一块布条出来，递给宋里长，急声道：

　　“先帮他把伤口包扎了吧，这件事是这样的……”

　　宋里长接过布条，蹲下去一边包扎，一边听顾芝芝说刚才的来龙去脉。

　　顾芝芝忍着心里的怒火，对顾老头低声道：

　　“爷，我们母女俩起早贪黑地干活，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您一下子跑过来，逼我们交出十两银子安葬费，那么多钱，我们一时间哪里能拿出来，您也不用恼羞成怒，要对我们喊打喊杀啊，不然阿黄也不会护主心切跑过来咬你一口了。”

　　她抬起右手，擦了擦眼角，顿时，眼眶里含满了泪水，欲落未落，看上去委屈万分。

　　闻言，在场众人脸色一怔，旋即把视线转向顾老头。

　　顾老头瞪圆了眼珠，气愤难当，咬牙切齿道：

　　“瞎说八道，我哪里有让你们交十两银子那么多！最毒妇人心啊，你们两个赔钱货这么诬蔑我！”

　　闻言，赵氏也迅速反应过来，抓起顾芝芝的右手，捂在脸颊上，呜呜哭了两声，再抬起脸时，眼里也有了盈盈泪光，反驳顾老头道：

　　“你刚刚明明逼着我们拿钱，还说要是不交出银子，就让我们立马滚出这房子，你敢说你没说过这句话吗？”

　　顾老头一口老痰堵在喉咙里，眼珠子急转，“我……我没说过！”

　　他心里怒火填胸，愤慨难当，本是特意挑这个时间上门，弄点动静出来，等宋里长他们下工回来，刚好看见这两个赔钱货欺负他一个老头子，肯定会过来主持公道的，到时，众口悠悠，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能逼她们去送顾大福，然而……

　　没成想，他千算万算，竟然在这狗嘴里吃了亏，被咬了一口，现在腿疼得直哆嗦，还反被这两个娘们儿反咬一口，诬蔑他要十两银子！

　　他确实想要银子，但可还没说出口呢，这事他绝对不能认！

　　想到此，顾老头扶着鲁氏手臂，暗暗掐了她一把。

　　鲁氏手臂一疼，眼泪立刻又滚了出来，如同瀑布一样冲刷着脸颊，哭骂道：

　　“天老爷啊，瞧瞧这两个没良心的赔钱货啊，心肠恶毒成恁样，故意放狗咬人，现在我老头子腿伤了，明儿可还怎么下葬啊，老娘不管，你们伤了我老头子的腿，明日你们得去替他送大福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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